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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李鍾敏,我後悔了,可以嗎?(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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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鍾敏根本不理。

“追不到媛宸就找了個低劣的替代品,這會讓你的心情愉悅一點嗎?”

李鍾敏已經走上了拐角,背景挺得極直。

“我要向你挑戰,你敢接受嗎?嗬,不敢也沒關係,反正你早就是個輸家了,從夏媛宸開始,你注定要輸我一輩子。”

“……”李鍾敏停了下來。

他居高臨下,目光冷厲如千古冰川上用不化的霜雪,薄唇開啟:“比什麼?”

……

這也算是瑞斯特酒店的一次大事了。

度假村的射擊場外沿被不少客人圍攏起來,他們各有背景而且並沒有強行進入,度假村倒也不敢肆意驅趕,但為了保障秩序,隻能抽調了更多服務人員過來幫忙。

付婉婉仍舊是安靜地跟在李鍾敏身邊,仿佛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樣子,但是媛宸能感覺到她釋放出的隱暗的敵意。

李鍾敏輕輕拿起一把銀色的小手槍,這是俄羅斯的最新研製品,殺傷力極大,槍口的方向從原英煥眼前緩緩滑過,能明顯覺察出對麵人的身體出現了瞬間的緊繃。

“怕什麼?沒子彈。”他冷冷地勾唇,移開,將槍放下,說:“比這個是我欺負你。弩會玩吧?”

弓弩是冷兵器時代最有效的武器之一,英國的理查一世就曾被弩箭射中最終傷重不治身亡。並不是個溫柔的玩意。

原英煥眼底微微一亮,隨即故作矜傲地點點頭。

兩把經過改良渾身泛著冷色調金屬光澤的弩被放在托盤上拿了過來,一把完全組裝好的,一把都是零件,而且裏麵沒有箭。待了片刻,才另有侍應生送了一盤木箭過來,園子裏都是顯貴中的顯貴,沒有人敢讓金屬頭出現在這裏。

原英煥選了一根中號箭,然後麵無表情地拉過裝滿零件的托盤,迅速組裝,箭頭上弦,一個轉身朝向遠處的100米靶,咻地一聲,正中紅心!整個過程下來可能也就十秒鍾!以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是非常驚人的成績了!

“哇嗷!太帥了!”

“原太子最棒!”

“威武威武——”

一群學生蹦蹦跳跳簡直炸了鍋!連紀秀芝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隻有夏媛宸沒那麼樂觀,而是頗為憂慮地望向李鍾敏。以這位原大少的水準,如果是在國內打打真人CS當然所向披靡,可他現在麵對著的是經曆了嚴酷考驗才被父親選入《少年將預備役》,最終又在總統眼前脫穎而出的軍官少年啊……

李鍾敏神情淡淡的,伸出手,五指在陽光下顯得還是過於蒼白瘦削了,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他的食指在裝著木箭的托盤上空緩緩滑過,最終停留在較細的一支上。然後,拿過組裝好的弩,沒什麼花哨的動作,沒有原英煥作秀一樣的旋身,隻是平平地抬起,歪歪脖子,對焦,扣動扳機。

“……”

箭靶上,還是剛才那一支箭。

夏媛宸呆住了,她刻意用力地揉揉眼睛,甚至往前走了幾步,以確認是不是像電視劇裏那樣,原英煥那把箭早被擠掉了,落到草地裏了。但是不是,真的不是,現在的箭還是紅色的箭尾,原英煥剛才選的那支。

“……”

“哈哈哈哈!”

一片哄堂大笑。

清河的學生裏有人很不給麵子地咋呼起來道:“喂!我說尚國的少年將就這個水平嗎?!那還不如考慮來我們學校招人呢!這什麼啊完全脫靶了啊大哥!”

帕裏斯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在李鍾敏和箭靶之間看來看去。

李鍾敏仍舊是那副活在自己世界裏的模樣,眼睛沒有看向周圍的任何人,隻是平靜地將弩放回托盤裏。

“那個,偶爾失手也是……”媛宸忍不住過去,低聲安慰,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低低的驚呼。

“哎,你們看!”

有人靠近,就見原英煥那把紅色的箭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裂開,裂紋寸寸向前仿佛上古冰川碎裂融化,啪嗒一聲,終於裂到了箭頭部分,箭矢變成兩半落地。

“……”原英煥的臉都綠了。

大夥都不說話了。這、這怎麼回事啊?

雖然原英煥的箭落地了,可箭靶上還是空的啊!李鍾敏的箭呢?!

隻有帕裏斯看出了端倪,捂嘴偷笑了一下,又嚴肅地攥拳在嘴邊咳了幾聲。

“你們,去把下一個靶拿過來。”

下一個靶拿過來了,可還是空的!

這次連帕裏斯都有些驚愕地看向李鍾敏了!

他正色肅容地對自己秘書說:“你親自去拿200米的靶。”

“是。”那個金發年輕幹練的英國人小跑著去了,待了一會兒,激動地捧著已經比100米小了兩圈的200米靶回來,高喊:“哦!真主啊!太神奇了!你們看,李的箭是穿透了兩個靶子的紅心,最後中到了200米靶上!”

的確……是太神奇了。

媛宸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看著那支僅僅距十環一厘米的箭矢,忍不住捂住了口。

“……”而原英煥,簡直是惡狠狠地瞪著李鍾敏,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生吞活剝了!

李鍾敏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周圍的人,隻是望著那靶子,一聲不吭——那是他的輝煌和榮耀,這樣的成績完全可以去當特種隊的教官!所以他此刻的無言完全被周圍人理解了,誰都會激動啊!

但下一刻,他卻做出了一個出乎人意料的行為,他突然幾步走過去,用力拽下了那根箭!

“哦NO!李!你幹什麼!”帕裏斯驚呼一聲,可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好不無遺憾地站住,歎道:“我還想叫媒體來拍攝下這神奇的一幕,對於激勵我國少年兵士很有作用啊,你為什麼要急於毀滅自己的成績呢?”

“大約來自東方人特有的謙遜吧?”金發秘書笑著在帕裏斯耳邊用醇厚的英語風趣地解釋道:“他們都不習慣受到表揚的。”

“……表揚什麼?”李鍾敏冷笑一聲,像看白癡一樣看向那位秘書,緊接著,神情變得陰鬱,視線落在自己那個偏離紅點的箭孔上,輕聲道:“離中心點差了21毫米,如果不是因為我今天的rival(對手)是個昆蟲,我已經死了。”然後,惱火地狠狠將箭丟下,轉身就朝外走。

原英煥卻真的是怒發衝冠了,胸口裏憋了一股氣憋的他簡直要炸了!這、這TM什麼玩意兒啊!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把他當人看!

“李鍾敏!你丫的給老子站住!牛什麼你欠揍吧!”他抓起帶著一把木箭的托盤就朝李鍾敏的後背扔去!劈裏啪啦的箭雨簡直眼花繚亂!

沒人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手,保鏢們下意識一股腦過去按住原英煥!誰都知道“扔”出去的箭根本沒有任何力道,他們的突擊反應是控製危險人物做出進一步過激舉動其實沒有錯。

但在場的,隻有一個人,一個,他沒有什麼理性分析,沒有經過過任何保衛方麵的應對措施培訓,他所有的一切,都隻源於本能——

夏媛宸動了,在那一片箭雨剛飛到天上空的時候就動了,在她衝到李鍾敏身邊時,餘光恰好瞄到了一抹利芒,然後她忍不住抿住唇,那是一點點笑意,眼神裏雖然有恐懼,可是,卻是發自真心的慶幸。

下一刻,她倒在了血泊裏,倒在了李鍾敏的懷中。

“……”李鍾敏渾身都是哆嗦的,他在戰場上受過那麼多的傷,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好像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血,他好像完全被泡在了一個血池子裏……

怎麼辦啊……

怎麼辦啊……

他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啊……

“媛宸……媛宸……”他握著她的肩膀,感覺自己吼的很大聲,可是在旁邊的人看來,他隻是動了動嘴唇,像是聲帶完全沙啞了,壞掉了……出不來任何聲音。

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想去捂住媛宸的脖子,那裏不知道是有一個洞還是一個口子,他的視線裏全是灰蒙蒙的,是紅的,他看不清楚了。

“放開,你放開。”

“你先放手好嗎……”

特別輕的,模糊的聲音,由遠及近,最終,帕裏斯嘭的一拳狠狠擊打上他的頭!那一下子簡直能把牛打翻!李鍾敏整個人都飛了出去!但居然還是緊緊地抱著夏媛宸!他抱著一個血葫蘆飛了出去!

帕裏斯在那一刻幾乎想笑,可下一瞬,眼眶卻紅了,他猛地抹了把眼睛,跪到地上對著李鍾敏的耳邊大吼:“你給我放開她!止血!止血你明白嗎?!你要抱著她去見上帝嗎李!要我為你們挑個雙人墓穴嗎啊?!”

他明白了,他看懂了,在夏媛宸以一種簡直不是人的速度衝到李鍾敏身邊時,在李鍾敏發現夏媛宸中箭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幾乎神智崩潰時,他就全都看清楚了。

——這個女孩不是他的friend啊,是他的life,his whole world。

“……”李鍾敏,好像終於回到了現實世界,他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吼聲,他強撐著扭著已經繃緊好像僵死的肌肉,一點點抬起頭,從嗓子裏擠出了兩個字:“救她。”

“好……我救她,我救她。”帕裏斯豎起三根手指,這個政治場的浪蕩公子大概在國會議院都沒這麼鄭重,說:“我向真主發誓。”

原英煥在一旁已經呆住了,他被無數個保鏢死死地按著,忽然哭吼著就要朝夏媛宸衝過來!

“媛宸!媛宸!你怎麼樣!你說說話啊!你看看我啊!”

少年淒厲的吼聲,粗糲的哭喊,那麼絕望,像是猛地失去了所有幼仔的年輕獅子,讓人的心都跟著顫了。

李鍾敏吃力地抱起媛宸,目光盯著原英煥,冰冷地簡直像在看個死人。

“既然保護不了他,當初為什麼要帶走她。”

“你這種混蛋,除了給所有人帶來麻煩,還能有什麼用。”

“如果媛宸有事,你不會死。”

因為,終其一生,你都將陷入比死更可怕的地域裏,永不超生。

他大步朝疾馳而來的汽車走去,一半的側顏冷硬如同來自地域的修羅王,而他懷裏抱著的,尚溫熱的,就是他與人間唯一還關聯著的溫度。

夏媛宸,你別死。

你不能替我死。

你知道這會給我帶來什麼嗎?

十年前,他的哥哥奮力將他往船上一推,然後就此消失在滔天巨浪裏。

十年後,你再次推倒了我,獨自倒在了一片血海裏。

可是夏媛宸,你知道嗎?這次我倒下了就站不起來了。

我真的……真的不行了……

我不行的啊……

帕裏斯沒有見過人可以這樣哭,就是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眼睫毛都沒有眨一下的,隻有大滴大滴的水珠不停地,撲簌簌地流出來。

他的樣子呆呆的,他好像都沒有在看夏媛宸,隻有手在鬆鬆地抓著她。帕裏斯甚至懷疑李鍾敏現在能不能聽得到他說話。

當然,事實上他現在也沒有任何好說的,他隻想把管理維加斯交通局的胖子部長拽過來,狠狠地打他的大肚子,打出隔夜飯來。因為此時此刻,維加斯又開始每周必來一回的大堵車。

無數豪華的超跑,各種經過改裝價格咂舌的摩托,嗡嗡一片,此起彼伏呼號著在路上,共同的特點就是大家都動不了。帕裏斯無比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叫一架直升機,不知道現在這種地方還具不具備飛機下降把病人帶擔架運上去的條件了?

“她失血多少了?”他有些麻木地問。

隨行的美國護士小姐小心地看看帕裏斯的臉色,然後對李鍾敏道:“大約1200毫升了先生。”

“哦。”李鍾敏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一手還握著媛宸的手,另一隻胳膊卻平平地抬起,說:“開始輸血。”

“這!”護士小姐低呼,不知所措地看向帕裏斯。

帕裏斯也皺緊眉說:“李,我知道你很關心這位小姐,但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作為尚國使團名單上的人物來到維加斯,如果你沒回去,這意味著什麼你明白嗎?我要怎麼收尾?”

“……我們都是AB型血。”他看了帕裏斯一眼,說:“全球大約隻有百分之五的AB型。我可以不輸,現在車上還有其他選擇嗎?”

帕裏斯語塞,的確,在剛一出門他就為求萬全讓秘書問了所有陪同人員的血型,就是沒有這該死的AB!真是見鬼的巧了!其實百分之五算很稀奇嗎?!並沒有啊!

“那也不能用你的。”帕裏斯恨恨地下了決斷語。

李鍾敏靜靜地看了眼測血量的儀器。經過剛才應急的處理,已經確認傷口在頸脖大動脈的位置了,其實如果止血及時加上血袋能跟上,媛宸根本不會有危險。可哪個度假村會在冷庫裏備血袋?

媛宸還在緩慢失血,而血袋也不知多久能來。

“再過十分鍾,她就有生命危險了。”李鍾敏俯下身,摸摸她的頭發,特別小心地觸碰,像是會怕碰疼她似的,輕聲道:“我其實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命跟她綁在一起的,我活著還有很多事要做。”他的眼底,像是慢慢流過了一把刀,開了刃了,尖刺的可怕的。

然後,他竟然笑了一點點,說:“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其實都不重要了,如果媛宸不在了。”

人都沒了,報仇又怎樣呢?

把刺殺他的人大卸八塊了又怎樣呢?

將原英煥那個昆蟲架在火上烤烤吃了又怎樣呢?

說白了,還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他答應要跟那個幼稚、無知、愚蠢的原英煥比什麼射擊,根本不可能有陰謀分子會混進場地。

如果不是因為他正式參與進奪權之戰,贏得總統讚譽,也不會成為四方的靶子。

最重要的是,如果今天站在那裏的不是他,如果有生命危機的不是他,夏媛宸,那個傻子,又怎麼可能不顧一切的跑來,甚至連倒下時都是笑的……

你開心嗎?

他低下頭,緩緩用自己的臉磨蹭她的臉,冰涼冰涼的。我也開心,也許今日之後,我們就可以永遠永遠地在一起了呢。

媛宸,

我的媛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