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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拚命想要靠近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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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一聲尖銳的電流音,鋒利的葉片不知道割斷了什麼地方,巨大的吊燈瞬間火花亂濺!兩秒鍾之後發出“磅”的一聲巨大的爆炸音!吊燈從五米高的頭頂直直地砸下來了!

“啊!”下方的尖叫聲頓時響作一團!剛才那些穿著合身黑禮裙腳踩高跟鞋的妖嬈荷官女郎都哭著四散逃竄,說白了不過是一群小姑娘罷了。夏媛宸在那個無賴舉起煙灰缸時其實就警惕了,當東西砸過來時她人已經躲開了!可是她才逃出吊燈下的範圍就看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荷官少女跌倒在地抽泣著完全傻了一樣!

“快跑啊!”她罵了一聲行動已先於腦子三步並作兩步地就跑去救人,兩隻手架到女生的胳膊下沒命地把她往外拽!

媛宸覺得自己那一刻的力氣已經是大爆發了,她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可頭頂上那死沉的吊燈在巨大重力作用下的下落可不是鬧著玩的,轉眼功夫就到了她們腦袋頂上!

媛宸瞪著上麵瞳孔倏然睜大!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她知道完了!來不及了!這樣的距離這樣的龐然大物,絕對能把她生生拍成肉餅的!搶救都免了!

“走啊——”一股強勁的衝力猛地從身側頂過來,那一下簡直能把她心肝脾胃腎都頂出來!媛宸整個人被撞出去一米遠!

“砰”地一聲巨響!水晶吊燈在身後轟然落地!玻璃碎片和金屬鋼架四散——一個清冷的懷抱將她緊緊摟住,將她完完全全壓在地,她聽到後麵響起一聲悶哼……

過了約莫十秒鍾,那動亂才結束,整個廳堂陷入一片死寂。

李鍾敏慢慢鬆開了她,媛宸一點一點回過頭,當煙霧散去,她與眼前的少年四目相對,他不再是往常清清冷冷的模樣,他咬牙切齒他氣得渾身發抖額頭青筋直跳,活生生一個玉麵閻王!

“你想死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去救!真不想活了找個江跳下去多好!也省得連累別人還要來救你!”

“我要你來救我了嗎?你不是早就不理我了嗎?!”媛宸被劈頭蓋臉一頓罵的眼睛都紅了,揮手就打開他的手!“你走!走的遠遠的!”

她掙紮著往後退才要自己站起來,就見李鍾敏眉頭倏然皺緊死死捂住被她打開的右側臂膀。

“……”媛宸怔了片刻,忽然想到剛才的那聲悶哼,頓時急了!顧不得耍脾氣貴爬著過去急問:“你受傷了是嗎?給我看看?”

李鍾敏冷著臉看了她一眼,直接推開她站起身,捂著臂膀轉頭就要走。也就在這時,夏媛宸終於看到了他身後完整的樣子——鮮血淋漓、遍布著橫七豎八的恐怖傷口……

“李、李鍾敏——”她的腦子裏嗡的一下,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涼了,還未開口眼淚就奪眶而出。

“怎麼樣,疼不疼?我們……我們快去醫院……”她的唇哆嗦著,手抖著去抓他的胳膊。

“不必。”李鍾敏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上等古瓷一般的側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修長的身影徑自往前走。

“算我求你行不行?咱們先去包紮……”媛宸追上去聲音哽咽著抖著。

李鍾敏這次連話都不說了。

“……”夏媛宸追著趕著在他身側,低聲說著好話,腦子裏混沌一片,而旁邊這個少年根本就和沒聽見一樣!她低頭看到李鍾敏的腳印,他踩下去的印跡已經完全能印出一個清晰的鞋印了,是他的血……就像個血人一樣……

“你鬧夠了沒有!”她突然停住,渾身發抖地大喊起來,聲音尖利得近乎破音!“你覺得自己這樣很帥是嗎?!你看著我擔心看著我怕得要死很得意很有成就感是嗎?!你覺得你自己是全世界最偉大受多少傷都不會死是嗎?!李鍾敏我告訴你你要是出事了我就算下黃泉也要去找你算賬的!”

“……”李鍾敏停下了腳步,緩緩轉回臉來。

“……”夏媛宸狠狠地攥緊雙手,感覺那一瞬間簡直把指甲扣進了皮肉裏,她死死地瞪著距離他三米外的那個少年,像是要吃了他像是麵對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一字字道:“你不去包紮是嗎?好啊,我就照著你的後背割個一模一樣的傷口出來你信不信?你信不信!——”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劈手拿過旁邊矮桌上一瓶倒了的紅酒,啪的一聲脆響給磕碎了!玻璃碎片和紅色的酒液四散亂飛!她抄起尖銳的那頭直接頂上自己的心髒位置,冷笑著吼:“走!你倒是走啊!”

她的話顛三倒四,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理智了,任何女生碰到李鍾敏這樣的人大概都會瘋狂。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個少年拒絕她,他想把她推向原英煥身邊,可他在乎她,在乎的能為她不顧自己。他把應該落在她身上的那些傷口全都攬在了他自己身上,然後還該死的任血流一地都不管!!!

他以為她就不會痛嗎?

他以為在意的隻有他嗎?

他不知道那些傷口在他身上比她自己受傷還要讓她難過嗎!!!

李鍾敏……

李鍾敏……

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

對,開始是我做錯了,可我已經受到報應了,這段時間我被折磨得還不夠嗎?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你還願意愛我,就放過我吧……如果你不再愛我,就放了我,別再對我這麼好……

行嗎……

她淚流滿麵,她失神片刻後輕輕合住了唇,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問了出來……

周圍好像更安靜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都在等待著李鍾敏的回答。

李鍾敏沉默著,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這三米遠的距離,他好像走了很久。那動作緩慢延長猶如慢鏡頭回放一般,夏媛宸的心就在這最漫長又最短促的一段時間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噗通——

噗通通——

咚咚咚咚!

終於,李鍾敏站到了她的麵前,低頭看著她——她比他高好多啊,踩著涼拖的她幾乎連他的胸口都沒到;他的眼神是那麼幽暗深邃,像是包有mirslina島廣博的大海。他望著她,朝她伸出了手。

“……”

夏媛宸看著那骨節分明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臉不由自主地發燙,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了,感受到那股溫熱,感覺到幸福就在靠近了……眼眶裏熱熱的,她用力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眼,她想看著他,她現在不能哭,她要看著自己被重新擁抱入他的懷裏。

然後,李鍾敏握住了她手裏的玻璃瓶。

“……”夏媛宸僵住。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像個受欺負的小羚羊,低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看,又抬頭望向他。

李鍾敏微微用力,一點一點掰開她的手指,將瓶子從她手裏奪了出來,淡淡道:“會受傷的。”

麥克早就極有眼力見地上前,無聲地接過那柄“凶器”。

媛宸死死地咬緊牙盯著他。

他往前邁了兩步,停下,麵無表情問:“還不走?”

媛宸一愣,立刻跟了上去。

白色的賓利禮車停在白樓下,幾位醫務人員一字排開等候,麥克指揮著女醫官領媛宸進醫療室檢查身體,把一些零碎的小傷口都上了藥。等她出來的時候,正好見到付婉婉在拉開李鍾敏肩部的衣服看什麼,一見到她卻立刻為他掩好了衣服,強扯著嘴角笑地問:“傷口包紮好了?叫人送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媛宸看都不想看她,冷著臉直接走到微微垂著眸坐在沙發上的李鍾敏麵前,這樣的姿勢她終於比他高了,可以俯視他了。

“你們在幹什麼?”

“……你這算質問?”李鍾敏慢慢抬起頭,神色寡淡。

“不行嗎?我沒資格嗎?!”媛宸的胸膛起伏加快,小臉也氣得發紅。

“嗬——”李鍾敏輕笑一聲,別開視線,說不出的諷刺意味兒。

“哎!別別!”麥克眼看又要吵起來,趕緊過來打圓場說:“是這樣的,李覺得自己都是皮外傷,付小姐給他上上藥完全沒問題……”

“那你們可以出去了。”媛宸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既然她沒問題,我也沒問題吧?”

李鍾敏咻地回頭望向她。

夏媛宸挑釁地一笑,眼底卻有些濕,微微昂著下巴問:“怎麼?心虛啊?跟我單獨留在屋裏緊張是嗎?因為你從來就沒有忘記我,你一直喜歡我,你心裏有我!可你不敢承認所以你怕我!”

李鍾敏:“……”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頓了頓,才能繼續努力維持住平穩的音調:“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讓我死心,那我永遠都不會放棄,我會纏著你,纏死你一輩子!李鍾敏你看著辦吧!”

“鍾敏——”付婉婉有些急了,邁出一步就要說話。

李鍾敏卻抬起一隻手。他的手指,根根分明,白皙如玉,卻透著股冷意的蒼白,像是貴公子和殺手的結合體。

“出去。”他說。

“鍾敏!”付婉婉這次才喊了一聲就被麥克捂住嘴利索地拖了下去。在李鍾敏身邊的這些女生,哪些是有可能上位成為自己的老板娘的,哪些就算混一輩子最多也就是個高級秘書的,他還是分得清的。

在他們之後,所有醫生也依次退出。門被人從外帶上了。

房間裏陷入沉默。

外麵,天上不知哪裏飄過一朵雲,遮住了太陽,屋裏的光線漸漸有些昏暗了。

從夏媛宸的角度看過去,隻有李鍾敏一雙眸色淺色的瞳仁兒幽幽的亮著光。

她有點緊張,說不清為什麼緊張,吸了吸氣開口:“那個……我開燈吧?給你檢查一下後背。”

“等等,你要先看點別的。”

“……什麼?”

“你要的答案。”清清冷冷的聲音。

李鍾敏站了起來,少年高大的身影徹底遮住了麵前的陽光,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幾乎貼到了夏媛宸麵前。

“把我的衣服脫了。”

“……”夏媛宸一呆,有些驚訝地猛然抬頭看他。李鍾敏的表情卻平靜,一絲波動都沒有。

她突然想到他的傷都在後背,不脫掉襯衣怎麼可能上藥?媛宸微微咬住嘴裏一點肉,踮起腳尖,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輕輕解開他胸前的紐扣……

一個……

一個……

又一個……

該死的,屋裏的冷氣是不是壞掉了,她覺得好熱,呼吸都快了……媛宸的手有點抖,竭力不想露怯怕他笑。

終於,那件血糊糊的襯衣都褪下來了,她轉過去,慢慢地捂住嘴,眼眶裏迅速積蓄了滿滿的淚水,剛才那些羞怯的旖旎的心思全都在這一瞬灰飛煙滅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慘的身體。

金屬碎片和飛濺的玻璃渣將他原本平滑光潔的後背傷的千瘡百孔,有些地方結了痂,有些地方還在滲著血,大麵積的青紫已經泛了上來,肩膀處皮下脂肪出血嚴重卻沒有破口,毛細血管應該全都爆了。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這——這應該要縫合的……”她努力想維持聲音的平靜,可一說話就露出哽咽的,不停地吸氣道:“對不起,我、我還是去找醫生吧,對不起……”她有些顛三倒四地說完,扭頭就要跑出去,一隻手卻突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堅實有力無法掙開。

“不是這裏。繼續。”

“……”媛宸震驚地回頭,上下掃視他一眼,整個人不可思議了:“繼續、繼續什麼……”

他渾身上下就隻有一條褲子而已了啊!!

李鍾敏的神情卻淡淡的,隻瞥了她一眼,就利索地自己動手扯掉了褲子!修長精瘦的兩條長腿筆直地露出來!

“啊!”媛宸驚叫一聲,磕磕巴巴地往後退,可李鍾敏的動作卻比她更快,猛地握住她的手腕甚至還將她一把拖近!

“李鍾敏!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混蛋——”

卻聽到頭頂的人冷漠的像完全置身事外般說道:“你要走?不看看你想要的答案嗎?”

“……”媛宸愣住。

李鍾敏垂下淺淡的眸仁兒,說:“就在我的身上。”

媛宸的視線慢慢下滑,突然頓住,巴掌大的臉漸漸變得蒼白,她猶豫著伸出手朝著李鍾敏腰部的位置,卻像怕被燙到一樣緊張地縮回來。她有預感,接下來她所看到的可能是她無法承受的,可能是她一旦邁出去這一步就再也沒有辦法走回來的。

白色的平角褲下,紅色的一道道細痕那麼明顯,像是生命的警報線,媛宸深吸一口氣,狠狠心,終於微微拉下去一些,然後,她隻覺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是炸開一朵恐怖的炸彈雲,火焰衝天,吞沒了一切,方圓百裏,寸草不生,全部——全部都荒蕪了。

“為、為什麼……”她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胸腔快速起伏著,她一點點抬起頭,瞪著他,眼睛通紅,下一刻,聲音尖銳地近乎破音喊:“告訴我!為什麼!”

那種位置絕對不可能是敵人意外傷到的!

隻能……隻能是自己……

可是為什麼自殘!為什麼在身上劃了密麻麻足有四五十道的傷口!

整整齊齊的啊……

那筆直的猩紅線疤映在白皙的過分的皮膚上,一條條緊緊相挨,像是泛著麻木氣息的死亡工藝品。

所有的線條,組成一片絕望的深淵。

她緩緩摸過去,一點點摸著那些傷口。凹凸的手感簡直要將她擊潰。

李鍾敏就低頭沉默地看著,麵容竟然很平和,過了一會兒才輕輕歎口氣,開口:“這些都是我在蘇拉波集訓時割的,那時剛和分開,實在是……太難過了……”

“每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我需要疼痛和鮮血讓自己分辨夢境和現實。當然,那裏其實也從不缺少鮮血。”他淺淺的笑了一下,目光轉向窗外,望著遙遠的方向,滿滿的蒼涼和回憶。

“我自虐一樣對自己,開始我以為我是想忘記你,直到有一天,麥克跑過來打醒了我,他問我是不是真的要為你殉情——那時我才醒悟了,我不是想用最大的痛苦來逃避你遺忘你,而是……而是想要在絕望中獲得永恒。”

他的眼睛慢慢轉回來,落在她的臉上,近乎溫柔地說:“媛宸,我是想跟你殉情啊,我想感染,想死在那兒,你知道嗎?”

媛宸,我是想跟你殉情啊,我想感染,想死在那兒,你知道嗎?

他用平淡的聲音說出殘酷的還帶著熱度流淌著鮮血的話,就像在聊那裏的天氣一般稀鬆平常。

“轟”地一下,媛宸隻覺得眼前的世界一片刺目的炫白,像是人剛從黑夜裏驟然穿越到雲頂上方一樣,什麼都看不清了。她渾身劇烈地抖動著,哆嗦得她幾乎要站不住了,腳下一軟,就要跌坐在地,一隻手攙住了她——

李鍾敏輕輕扶著她,坐到了床上,他站在她的身邊。媛宸劇烈地喘息著,她捂著胸口覺得自己有點透不過氣來了,好半天,眼前才又能看清東西。

李鍾敏靜靜地望著她,那目光真涼,冷的像從古墓裏剛爬出來的似的。可媛宸分明又能覺出來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想嚇她的,而是真的……從一片活死人墓裏走出來,身上所有的熱乎氣兒都消耗盡了。

他累了。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痛啊,夏媛宸。”

“所以,別再逼我了好嗎?我用了很久很久才終於走出那片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感情,就請別再將我陷入這樣的境地。”

“如果你對我還有哪怕一點點的感情,就離我遠一點,傷口是會麻木的,我想, 我會越來越好的,真的……”

“……”媛宸吃力地站起來,下一刻又跪倒,可她立刻伸手阻止了李鍾敏來扶自己的動作!胳膊哆嗦著撐起地,努力地站起來,腳下卻一點力氣都沒有,第二次才站起來,然後居然——居然還能勉強扯起僵硬的嘴角,對李鍾敏笑了一下。

那幹癟的聲音就像機器人一樣:“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會再打擾你了。”然後,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門。

……

從日正當空到夕陽西下,她猶如靈魂出竅跌跌撞撞地奔跑在這座巨大的度假村裏,一張僵硬的臉上就像畫皮貼上去的似的,連眼淚都沒有感覺,那些水真的是她哭的嗎?媛宸抹了一把,卻沒什麼感覺。

耳邊,隻是反反複複地響起他的話: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痛啊,夏媛宸。

“所以,別再逼我了好嗎?我用了很久很久才終於走出那片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感情,就請別再將我陷入這樣的境地。”

“如果你對我還有哪怕一點點的感情,就離我遠一點,傷口是會麻木的,我想, 我會越來越好的,真的……”

……

最後,那所有的話音都模糊了,遠去了,耳邊隻有呼呼的冷風,穿過密閉的叢草,穿過心裏破開的那個流血的大洞,在哀泣中呼嘯著奔向天際。

你可知最絕望的是什麼嗎?

不是天人永隔。

不是相愛不得相見。

而是有一天,你終於發現,你不愛他才是對他最好的。

李鍾敏……

李鍾敏。

原英煥是在一片漆黑裏找到的媛宸,他帶著無數的原家隨從,打著手電狂奔在花田裏,高而密的枝葉讓這片園林就像恐怖片裏一樣可怕,他的心跳越來越急,他的嗓子都吼得沙啞了,他隻怕在下一個地方,就已經碰到了出事了,生死不知的夏媛宸……

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倒,原英煥直接摔了出去!是軟的……

他整個身體都涼了,連滾帶爬地回頭抱起人喊:“夏媛宸!是不是!說話啊是不是你!”他拚命搖晃身子顫抖得幾乎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遠處有原家隨從聽到了,紛紛大喊:“找到了!在這邊!快過來!”

無數人朝這邊跑來,將這裏照得燈火通明一時驟亮。

而原英煥的心思完全沒在他們身上,他的整個身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懷裏這個狼狽落魄失魂的少女身上了,她哭得眼睛都腫了,臉上髒兮兮的,嘴唇起了幹皮微微張著。

“我不該……我不該再繼續了……”

“他累了,我也累了……”

她的聲音那麼低,那麼虛弱,要原英煥俯下身貼著她的耳朵才能聽得清。

他心酸極了,小聲問:“媛媛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夏媛宸一言不發,呆呆地望著夜空的星。

過了好半晌,才緩緩閉了閉眼,視線慢慢對焦到眼前這個少年身上,淺粉的唇彎了彎,苦笑著問:“原英煥——你還願意和我訂婚嗎?”

原英煥呆住。

之後的日子對媛宸來說過得就像一本黑白的畫片書,書頁嘩嘩的翻,她被動得讓人拉去做衣服,試頭發,選婚禮所需的種種物品。她扯著公式化的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隻覺得自己十七歲的人生簡直是一場悲歡離合大戲。

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戲散了……

“媛宸?媛宸?”身後的原英煥推推她,說:“你在想什麼?衣服好看嗎?”

媛宸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穿著一身修改好的魚尾婚紗坐在寬大的梳妝台前,婚紗渾身鑲嵌著粉鑽,華貴得像個公主。而從來沒有個正形的善於欺男霸女的原大少,穿一身白色剪裁合體的高級定製西裝,微笑著立在她身後,竟也是個翩翩少爺的模樣了。

他微微俯下身,有些不滿又想膩固她似的,用臉撞撞她的頭,哼道:“這會兒還走神啊?起來轉個圈,看腰身緊不緊啊?”

“……好。”媛宸幹笑了一下,順著他的攙扶起來。

原英煥後退幾步,摸著下巴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突然哈哈哈仰天長笑,嚇了媛宸一跳!

“你、你幹嗎啊?”她捂著胸口心有餘悸。

旁邊準備拍花絮留待婚禮上放的攝影師也忍不住把腦袋從機器後探出來。

“我在看你啊——看你的樣子——”原英煥收了笑,叉著腰,美不滋滋道:“你說你花了這麼多妝,身上又墜了幾百萬的鑽,可還是沒我漂亮啊!所以你要惜福知道嗎?嫁給我你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唔唔……”他的嘴忽然被原家隨從捂住。

“開玩笑啊開玩笑啊哈哈——”原家隨從陪笑著努力箍緊原英煥。可手裏的大家夥還在左扭右扭拚命掙紮。

媛宸嘴角抽搐完全說不出話來。

攝像師也是目瞪口呆,一臉對麵是個神經病的表情。按劇本這時候不是該說新娘子好美然後深情款款地過去親吻一下嗎?原大少是在做什麼鬼?!

“那個……咱是還接著錄嗎?”他尷尬地舉手問。

原英煥終於逃脫掙紮,一把扯下後麵人的手,問:“後麵該什麼了?!”

“該你親吻你的未婚妻了……”

“錄!怎麼不錄!到高潮了呢!”原英煥理直氣壯地說,得瑟地晃到夏媛宸麵前。

媛宸有點緊張,不由得絞緊雙手低下頭。

原英煥的眼底閃過一絲黯淡,他剛才耍寶作秀的就是想讓媛宸開心點,放鬆點,可她才剛剛自然了一些,聽到攝像師要他們親吻,就又變成了這樣……

他試著把手搭在媛宸的雙肩上,卻感覺手下的少女緊繃得更厲害了,隱隱的,幾乎有點抖。

有一瞬間他都想放棄了——

他得到的現在的局麵真的來之不易。他明白來日方長的道理。

隻要夏媛宸真的和他公開訂婚了,他們可以慢慢培養感情,他有一生的時間讓她習慣自己。

那麼……就親親額頭吧?他給自己打氣,媛宸應該不至於抗拒到這都不願意嗎?

他湊近她,用壓低的不能再低僅有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隻親一下你的臉,拍段像可以嗎?”

媛宸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咬住唇,點點頭。

他一點點湊近,她卻下意識想後退。

但倆人還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砰砰砰!”門外突然響起劇烈的敲門聲!

“在不在!夏媛宸你是不是在裏麵!”是付婉婉氣急敗壞的聲音。

“哦,夏!我是麥克!看在上帝的份上快開門好嗎!”那個鬼佬不太地道的中國話。

媛宸猛地轉過頭去,不知怎的,心裏一沉——她有預感,是李鍾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