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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蕭瑟，雪花紛揚。
林語秋跪在這冰天雪地裏已足足一個時辰了。她的雙腿早就沒了知覺，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姑娘、姑娘！”
小燭見自家姑娘麵色慘白，心裏急得不行，連忙手腳並用地爬到那裹著裘皮大衣、抱著手爐的女人腳邊，央求道：
“四姑娘、奴婢求您了四姑娘，您快讓五姑娘起來吧，再跪下去會死人的四姑娘！”
林言秋看都沒看小燭一眼，抬手接過侍女遞來的一杯熱茶，細細品了起來。小燭隻得一個勁兒地磕頭。
眼見著林言秋毫不動搖，一直默默跪在林語秋身邊的卷耳不卑不亢地說道：
“四姑娘今日行事如此霸道，不知等老爺和夫人回來之後該如何定奪？若是傳到侯府的耳朵裏，您的夫家又該作何感想！”
“放肆！”林言秋將茶盞砸在桌子上，厲聲嗬道，“五姑娘以下犯上，我這個做姐姐的教教她規矩，何錯之有？”
“五姑娘是嫡女，四姑娘您是庶女，何來的以下犯上一說？難道您要嫁去侯府做貴妾，這身份就不一樣了嗎？”
“你！”林言秋氣得站了起來，看向卷耳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
“奴婢今天就拚了這條賤命鬥膽再說一句，今日您偏要以姐姐的身份教訓妹妹，隻罰我們姑娘在祠堂跪跪也就罷了，在這寒天凍地裏跪著又是哪裏的規矩？”
林言秋指著卷耳罵道：“你個小蹄子，跟著你主子學得愈發沒規矩，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是！”
眼見幾個家丁拖走了卷耳，卷耳不發一言，小燭卻慌了神，忙磕頭道：
“姑娘、姑娘不可啊姑娘！”
小燭的哭聲越來越微弱，不遠處的杖責聲也慢慢被風聲掩蓋。
林語秋早已凍得說不出話，也早已看不清台上那小人的那副可憎嘴臉。
風聲好像越來越小了……
林語秋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裏。身子僵硬，眸子裏也再沒有了生機。
“姑娘……”
小燭呆呆地看著倒在雪地裏的身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摸到姑娘身邊，想要扶起姑娘，卻又不敢輕易動手，
“大夫，快找大夫……快找大夫啊！”
林言秋也慌了神。她是想要林語秋死，可林語秋若是此時死了，眾目睽睽之下，她難逃罪責。
“對……大夫！快叫大夫！”
丫鬟其雨在自家主子慌神之時就走到了林語秋身旁，扒開她的身體探了她的鼻息和脈搏。
“姑娘，”其雨回到林言秋身旁，小聲回稟，“五姑娘怕是沒救了，姑娘還是趕緊想想對策吧。”
幾個時辰後。
風華堂。
“母親，這可如何是好啊。”
林言秋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魏氏，希望她神通廣大的母親能給她吃一顆定心丸。
魏氏隻淺淺回頭看了她一眼，便繼續從容地修剪花朵：
“你這次未免太魯莽了些，我不記得我教過你如何魚死網破，或是玉石俱焚。”
“今日我真沒想讓她死，是她自己身子弱，您明知道我已經給她下藥……”
“下藥一事不許再提！”魏氏正色道，“你既知她已身中劇毒，又何必多此一舉，惹火上身？”
林言秋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母親我知錯了，求您救救孩兒這一回吧。”
魏氏歎了口氣，繼續剪裁著那盆梅花，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件事的知情者都被我打發到城外的莊子上、找人牢牢盯著了。有幾個不老實的也打死了。大夫也買通了，對外就說五姑娘是突發寒疾病死的，一個不受寵的嫡女，不會有多少人計較她的事。”
“是……”
林言秋這才覺得穩了心神，由衷地慶幸道，
“好在她生母走得早，這林府是我母親當家。憑她是嫡女又如何，不也照樣任我們娘倆擺布！”
“眼下你順利嫁進侯府才是頭等大事。你雖不是正妻，但隻要能籠絡住小侯爺的心，於你、於你哥哥的前途都大有助益。”
“是。”林言秋嘴角含笑，顯然已經在向往嫁入侯府後的生活。
“對了。”
魏氏輕笑道，
“你找機會差人去看望看望你那在城郊務農的二哥，順便把你五妹過世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娘倆。他們向來跟你五妹交好，這麼大的事，他們也該知道的。”
林言秋捂著嘴笑道：“是。”
雪一連下了小半個月，林家嫡女五姑娘的死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埋在了大雪裏。沒有人追究、也少有人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