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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3)

���:�/臉皮這種東西,她可沒有

容修確實折騰了一宿。

昨夜,威逼詐嚇許非煙不成,他便深夜突審大牢獄卒,徹查千秋節案犯內訌一事,甚至不惜將大理寺中擅刑訊的太子黨牽扯進來,終於挖出了容律的人。

今晨,容修便將罪狀呈給了皇帝。內訌案前,豫王與鎮遠將軍私下打點,曾與案犯丁某獄中相見,容修還查出,丁某曾於鎮遠將軍帳下效力,是將軍親隨。

同時,禦史台言官又諫,坊間風傳鎮遠將軍與豫王爺青梅竹馬、久有私情,鎮遠將軍閨房之中更是常年懸掛豫王為將軍所作《月下舞劍圖》一幅,若立鎮遠將軍為太子妃,則有辱國體。

最後,禦史大夫出列,代表太子一派的文臣們做總結,他高聲直諫道:“鎮遠將軍行為不檢,且與重案要犯來往甚密,臣請彈劾!”

話音落地,殿內一片寂靜。皇帝高坐龍椅之上不語,指節在禦案上敲點。

容律麵色凝重,眼神陰沉得可怕,仿佛被彈劾的是他。

相比之下,許非煙就淡定多了。

按理說,被人告狀告到如此地步,應當趕緊給皇帝跪下掙點印象分的,但許非煙偏不。她非但不跪,還跟個沒事人似的,悠悠然立於大殿之上,神情坦蕩得就跟在自家後花園閑逛一般,連她身後那幫武將都跟著硬氣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敲擊聲驟停,皇帝終於發話,聲音裏辨不出喜怒:“江卿有何話說?”

許非煙手向上一拱,從容淡定:“臣請問,臣與豫王爺私見案犯丁某一事,人證可有供狀?”

大理寺卿出列,答:“自然是有的。”

許非煙一笑,緊接著便理直氣壯道:“臣請求念供狀。”

“這——”大理寺卿遲疑。

皇帝瞧了眼許非煙,手一抬:“準。”

大太監於是吊著嗓子,當眾宣讀大理寺所錄供狀。

等到這尖細刺耳的嗓音落下,大殿之中,群臣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原因無他,隻因這供狀之中,錄了人證親耳聽到的一句話。

這話是案犯丁某情緒激動時所說,因其聲音格外洪亮,是以人證雖在遠處,卻也聽得清楚。

許非煙心中對大理寺所持證據已有數,故意問:“敢問大理寺卿,人證稱,曾親耳聽得案犯與臣說過的一句話,這……具體是哪句?方才本將軍耳鳴,竟未能聽清,勞煩大理寺卿為本將軍解惑。”

大理寺卿文臣出身,讀的是四書五經,奉的是仁義禮智信,臉上不免有些臊,磕絆著說道:“將軍,人證稱,曾親耳聽得案犯丁某與將軍說‘豫王爺心中根本沒有將軍,將軍錦繡前程,十多年了,就不要再騙自己了’。”

“喔——”許非煙拖著嗓子長長應了聲,點點頭,很是受教般,“多謝大人提點,這話本將軍聽進去了。”

大理寺卿一噎,知她方才是故意為難自己,氣紅了老臉。

而許非煙轉念又道:“隻是本將軍尚有一事不明,敢問大理寺,本將軍的私事何以成了此案罪證?莫非這千秋節案犯內訌,竟是情殺?”

“自然——”

許非煙嗬嗬一笑,打斷他:“還是說,大理寺本就是專審這等男女情愛、雞毛蒜皮的八卦之所?”

“將軍——”

許非煙再次打斷,情真意切道:“本將軍這點私事,本也不是什麼軍機要密,下次大理寺卿若想知道,大可親自來問本將軍,本將軍決不藏私。何必如此勞神費時,大費周章地查探?”

大理寺卿說不過她,倒被她氣得吹胡子瞪眼,險些殿前失儀,幹脆乖乖跪下,不再開口。

皇帝旁觀著這場辯駁,忽然出聲打趣:“江卿如今伶牙俐齒了許多。”

“噝——”許非煙倒吸一口冷氣,懟得太爽,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她趕緊提氣正色,向皇帝恭敬一拜:“皇上見笑,事雖是私事,但臣確實有錯。”

“哦?江卿何錯之有,說來聽聽?”

許非煙自陳道:“案犯丁某確為臣多年親隨。丁某隨臣征戰多年,此次身涉大案,臣本想以私情換案情,探取消息,為此,特請豫王為臣打點,私入刑獄,麵見要犯,此為臣之過。

“請皇上明鑒,臣與此案斷無幹係,臣請掛印,聽憑調查,以證清白。”

皇帝手指敲擊著禦案,沉思不語。

容修詐她退婚不成,便想下她兵權削弱容律勢力,既然如此,她索性自請掛印。太子一派不是要告她狀嗎?那就告唄,她就不信,坦白從寬,皇帝還真能嚴辦她不成?

察覺到許非煙這一步實則以退為進,禦史大夫沉不住氣了,出聲質問:“將軍這是承認坊間有關將軍與豫王爺的傳聞了?”

許非煙眉峰一挑,還有上趕著遞話頭找懟的,真以為她臉皮薄?

“大人莫不是耳疾?方才供狀已說得明明白白,豫王心中根本沒有本將軍。”

女子單戀思慕之事,她公然宣之於口,輕描淡寫又理直氣壯,仿佛不過談論早晚吃食,絲毫不覺忸怩羞愧。

倒是禦史大夫臉皮明顯趕不上她,老臉紅了大半,不知道的還以為此時談論的,是他的風流情史。

使命在身,禦史大夫硬著頭皮繼續逼問:“如此,將軍便是承認仰慕豫王爺了?”

許非煙吟吟一笑,扭頭問容律:“王爺,臣可仰慕於你?”

容律麵容緊繃,臉色陰沉,沉默不語,隻拱手向皇帝拜了拜,似是為自示清白。

許非煙心中冷笑,道:“是,本將軍確實曾仰慕過豫王。”

她答得斬釘截鐵、坦坦蕩蕩,滿朝文武卻大為震動。

禦史大夫顧不上臉紅,欣喜之色現於麵上,然而還不待他乘勝追擊,就被許非煙堵了回去。

“坊間所傳,本將軍閨房之中常年懸掛王爺所作《月下舞劍圖》一幅,確有其事。”她麵不改色,從容淡定,“不過,此畫早已被臣親手焚燒。大人若是不信,此刻便可親自去查。”

禦史大夫自然不敢隨隨便便去查一名當朝大將的府邸,她既已開口,此事多半屬實,他於是計劃從其他角度發難。

許非煙卻不再給他繼續反擊的機會,她跪在殿上,頭顱高揚:“隻因臣曾經仰慕過豫王,就不許臣如今喜歡殿下了嗎?

“歡喜愛憎,臣之本心。臣問心無愧,北境之戰,沙場九死一生,便是自證!至於殿下,天潢貴胄,實非臣所能左右。臣所能及,不過在此立證,臣此生,非殿下不嫁,此心昭昭,此誓旦旦,願為殿下踏平敵國以證,縱九死,亦無悔!”

她這番告白,聲高氣壯,氣魄非常,震得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腦中一片空白。

禦史大夫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容修望著許非煙,眸色亦是分外深沉。他一直深信江驚塵對五弟多年的感情不可動搖,此時卻為她這番話撼動,生出猶疑,心中一時震蕩難平。

他麵色薄紅,抵唇輕咳了聲,以定心神。

正當群臣無措時,皇帝忽然開口:“罷了,朝堂本為議事之所,這等你情我愛之事,私下解決便是。”

“至於私會案犯一事,”皇帝沉聲道,“江卿為我大黎征戰數年,忠心可鑒,朕自是相信的。掛印一事,不必再提。”

許非煙心中一笑,俯首謝恩。

早朝過後,未出宮門,許非煙就被傳進了禦書房。

無事,就是罰跪。

早上這一出,擺明了是昨夜禦書房之事後續,太子和將軍公然鬥法,皇帝這是朝上給麵子,朝下敲打她。

容修如今跪禦書房已是輕車熟路,現下見了許非煙,有人做伴,嘴角微翹,心情十分愉悅。

許非煙看不過,找機會湊到他耳邊,咬牙切齒道:“殿下辛苦,昨夜折騰了一宿,朝上沒討著便宜,朝下倒是拉臣一起罰跪,也算是沒白忙活一場。”

容修微笑著應道:“將軍過譽,今日早朝父皇未曾宣見司天監,便已不枉眾位同僚辛苦一場。”

嗯?許非煙大驚,她就說今日朝堂之上懟得通體舒爽,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原來是這茬。

今天本來是要給大婚定日子的,好一個聲東擊西,虧大了!

容修見她懊惱,臉上笑意更甚。但沒多久,他就笑不出來了。

皇帝命人傳來一道聖旨,賜鎮遠將軍江驚塵禦製金牌一麵,皇宮大內,可自由出入。

宣旨太監是皇帝身邊人,自是提點道:“殿下、將軍,聖上這是望您二位多多走動,將軍多表心意,殿下方能早日解開心結,我朝儲君大婚一事才能盡快提上日程呀。”

許非煙聽到皇宮大內可自由出入的旨意,已是笑眯了雙眼,滿口應道:“皇上放心,臣定當竭盡全力,早日消除太子心中芥蒂!”

而要被消除芥蒂的容修本人,則跪在一旁,默然無語。

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把話說清了,許非煙接下來也就無所顧忌了。

有皇帝給她撐腰,她帶著禦賜金牌整天往東宮跑,生怕有誰還不知道她對容修有意思。

容修再好的風度脾性,也被她煩得不行了。

這大婚什麼時候辦,最終還在於他什麼時候鬆口。所以,許非煙整日閑來無事,就找他磨嘴皮子。

容修從未發現,他大黎當真人才輩出,鎮遠將軍常年領兵打仗,但她這聰穎機敏的伶俐勁兒,若是丟到考場去考科舉,說不好能中個狀元!

屈才,當真是屈才!

這日,許非煙下了早朝,又顛顛地跟在容修屁股後麵往東宮跑。

容修忍無可忍,黑了張臉擋在門口:“將軍整日就沒有正事可做嗎?”

許非煙眨眨眼,無辜道:“嫁給殿下事關我大黎千秋國祚,的確是正事啊。”

三句話不離一個“嫁”字,容修覺得腦仁疼。

他是真不想再看見許非煙,揉著眉心,轉身就往宮外走。

許非煙巴巴地追上去,探著腦袋瞧他,故意小聲道:“臣身居要職,掌領數萬兵權,若無皇上親口禦令,臣……可真不敢有什麼事可做。”想了想,又賊賊一笑,扒到容修耳邊,“還是……殿下想要向臣借兵?”

“好說好說,隻要殿下從了臣,臣的,可不就是殿下的?”

容修給氣笑了,話裏話外是壓不住的火氣。

“將軍的,就是容修的?”

許非煙像是聽不懂容修話裏的諷刺,連連點頭,雙眸閃亮,滿臉狗腿樣兒:“正是正是。”

“嗬。”容修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停下腳步,轉身冷冷道,“隻怕容修的,最後便全是五弟的吧。”

許非煙瞧著他滿麵寒霜的模樣,眨眨眼,十分無辜。她還真不是這麼想的,隻要容修肯娶了江驚塵,黎國是他的還是容律的,關她什麼事?反正最後總歸都是她許非煙的。

大不了,等她拿下黎國,賞他們哥倆一個看東宮,一個守西宮,一碗水端平就是了。

想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許非煙以極快速度,對容修的質問做出應對。

“殿下還是不肯信臣!”她一下跪在地上,耷拉著小嘴,委屈地控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