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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3)

真正的愛情,就應該互殺到底

許非煙覺得,她當時在禦書房中,表情定然是十分精彩的,就像此刻容修見到她時臉上的神色一般。

“殿下是不是沒想到,臣能活著回來?”她探著身,湊到他眼前問道。

容修斂去麵上的驚詫,眼中已恢複平靜,半晌,笑道:“愛妃說笑。”

說罷,他別開眼,繼續坐在院中賞月飲茶。

許非煙察覺到容修的冷處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隻能自己幹生氣。

此時皇帝、太子都已經知道她是個冒牌貨,她在人家手中留了把柄,不能貿然向容修發作。

於是,許非煙鼻腔內發出一聲冷哼,掏出一紙文書拍在他麵前。

“既然如此,殿下便簽了這份休書吧。我可以保證,今後絕不會幫助豫王對付殿下。”她語氣不善,冷冷道。

皇帝將她放回來,她可不管這是要做什麼。她隻知道,她許非煙,不奉陪了!

容修瞧了瞧休書,反問:“父皇與你說了什麼?”

“殿下管不著。”許非煙冷著臉,順嘴回道。

說完她就後悔了,不該逞這一時口舌之快,編兩句鬼話哄他開心,把休書一拿,豈不是更好?

容修看出她的心思,垂眸笑笑:“時候不早了,你我早些歇息吧。”

歇什麼歇,我這正跟你吵著架呢!能不能放尊重點?許非煙很氣,非常氣!

容修的答案很明顯,不能。

他沒有理會許非煙的一腔怒火,徑直回了屋。

這一晚,許非煙睡得不好。隻因歇下前,她飛揚跋扈地嘲諷了容修一句:“殿下今日不做那些虛頭巴腦的同房幌子了?”

容修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十分認真地跟她解釋:“愛妃且耐心暫待幾日,孤保證,今後你我之間,再也無須謊言。”

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答應休妻了?

那我大概是在做夢,她隨即嗤笑,繼而,又忽地想到,容修不會是真要和自己這個明擺著的假江驚塵圓房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許非煙就猛然從床上彈起,不對不對!以他的脾性,定然是又在憋著壞!

第二日,早朝時,在群臣探究的目光中,許非煙弄明白了容修的意圖。

朝上,皇帝宣布祁、黎兩國即將聯姻,算是為太子大婚後滿朝文武間傳了三日的流言,正式下了結語。

而後,便有言官上諫,昨日皇宮別苑賞花宴上,太子妃行為不檢,有辱皇家顏麵。

容律聽完這話,是有些著急的。他大業未成,江驚塵不能折損於此。

許非煙倒是不怕,皇帝一早知曉此事,必不會因此真將她怎麼樣。

而此時,容修卻是雲淡風輕地走出來,拱手上拜:“朝堂本是議事之所,此等兒女情長之事大可不必在此商討。”

他這是親自表示無意追究了,群臣皆是嘖嘖稱奇。昨日別苑之事,他們都有耳聞,今日朝堂上幾乎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結果就來了這麼一出,黎國朝臣表示,感覺有點啞火。

既然當事人發了話,上諫言官礙於太子顏麵,也就不再多說,躬身退回了位列。

皇帝全程沉著臉,將一切看在眼裏。

許非煙覺得這事還沒完,容修的招數應該不隻是這樣。

果然,容修接著話鋒一轉,又說道:“我與將軍夫妻恩愛,又與五弟手足情深。將軍愛屋及烏,待五弟格外親厚些,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許非煙眼角抽了抽,夫妻恩愛?手足情深?糊弄小孩呢?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對了個正著,容修嘴角微勾,眼中藏笑。

這在群臣看來,無疑是伉儷情深的證據。朝堂之中公然眉來眼去,這不是愛情又是什麼?他們開始信了。

容律的臉也陰沉下來,由最初的擔心江驚塵,變為意味不明。他垂下眸,桃花眼中一片幽深。

許非煙察覺到四周的變化,心下暗驚,容修這又是玩的哪一出?難道真是放棄了掙紮,要和她假戲真做?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臨散朝,忽然又有言官奏道,鎮遠將軍如今已為太子正妃,與太子琴瑟和鳴、伉儷情深,如此更應專心太子內院之事,不該再任鎮遠將軍一職,也不該再拋頭露麵在外走動。

許非煙心思流轉,轉瞬就明白了容修的意思。

他要削弱容律一派的兵權人脈,把太子正妃變成完完全全的深宮婦人。這樣一來,江驚塵就不再具備保容律一命的實力。

皇帝隻抬眼瞧了瞧下麵立著的兩人,沒有表態。

散朝路上,群臣目光皆若有似無地往許非煙身上打轉兒,眼神曖昧。

許非煙無所謂,她現在唯一要注意的,是容律。

容律與江驚塵的關係,看似緊密,實則也脆弱,全賴江驚塵自己一往情深。如今容修突然來了這麼一出,許非煙覺得這傻子定然也是誤會了什麼。

許非煙覺得,她得上去澄清一下,不然,鬼知道容律會不會覺得她叛變,收拾不了容修轉頭收拾起她?

許非煙剛向容律的方向邁出幾步,就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福全攔住了去路。

“娘娘,”福全臉上恭恭敬敬,壓低嗓音與她道,“聖上口諭,叫娘娘今後與豫王少來往。”

我與容律來往很多嗎?

福全見她迷茫,又說:“聖上還說,娘娘如今嫁了太子,就該盡力讓太子歡心,這對娘娘與豫王都好。”

這回許非煙聽明白了意思,黎國皇帝這是拿她當容律的心腹了。並且,還是和江驚塵一樣,情根深種的那種。

她心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恕她直言,容修或許還有這個本事,容律……還是算了吧。

容修走得快,卻刻意在東宮外等著許非煙。

許非煙見著他,腳步下意識就後撤,提防他又要耍什麼花招。

她可是明明白白記得這個地方的,此前她死纏爛打要嫁給容修,可沒少讓他在這裏出醜。

“愛妃。”容修笑盈盈地走近。

許非煙往後跳了幾步,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殿下。”

容修不介意她的防備,笑著與她道:“今日朝中,愛妃可是滿意?”

許非煙想了想,抬眸瞥了他一眼,洞若觀火:“殿下想離間臣與豫王。”

容修勾唇笑笑,不置可否。

許非煙很想對他說,你大可不必。

“臣之所求,不過一紙休書而已。殿下與豫王的爭鬥,臣如今實無意參與。”

她現在的目標就是,做回寧安公主,嫁回大黎皇宮,然後揍容修。

容修見她神情實在認真,也便斂了笑,靜靜地瞧了她一會兒。

“也不是不可。”他難得鬆口,說話間倏地貼身抵近,俯下身附耳與她道,“孤要容律謀逆的罪證。”

許非煙心想:這可真難倒我了。

她不僅是個假將軍,還是個假亂黨,對於容律,除了他想做皇帝的野心,其餘是真的一無所知。

容修見她答不上話,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半晌,他唇邊勾了個笑,眼中了然,又恢複那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時候不早了,愛妃,回宮吧。”

他退開身,臉是笑吟吟的,眼中卻並無幾分溫度。

許非煙覺得他大概是誤會了什麼。不是她不說,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容修不欲與她多言,長袖輕拂,轉身入了東宮。

四更,許非煙猛地從夢中驚醒。她抱著被子坐起來,聽見屋外有窸窸窣窣的響動。

“誰?”她警覺道。

無人應答,就連太監、宮女的回話也沒有。

她披了件外衣推門出去,院子裏,容修一人坐在丹桂下望月飲茶。

“愛妃。”見她來了,容修舉起茶杯,小小地致意了一下。

許非煙皺著眉:“殿下這大晚上不睡覺,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容修微微笑,放下茶杯看她:“從今往後五日裏,東宮內外所有房間你可自由出入。”

啊?許非煙小小的腦袋裏裝著大大的疑惑。

“五日後,倘若孤還活著,愛妃覺得,五弟會如何想?”

這話一出,許非煙馬上就醒過神來了。她冷眼瞧著麵前這人:“殿下就這麼急著死?”

容修所想,不過就是要逼她動手。不然,以目前態勢,容律必要懷疑她臨陣倒戈、叛變投敵。容律現在是輕易動不了容修,但要除掉她,簡直易如反掌。

現在擺在許非煙麵前的是明晃晃的兩條路:要麼,試圖幹掉容修,然後和容律一起被擒;要麼,被容律幹掉。

“將軍此番嫁與孤,不正是出於這個目的?”容修神色淡然,索性都挑明了,“那就不妨試試看,倘若成了,也並非就是死路。”

許非煙無言以對,這事的前提是,我得真是個豫王黨啊!

她沉默了片刻,冷著臉,一本正經道:“不,臣嫁給殿下,自始至終是為了一紙休書。”

起先,她是不想嫁給容修,有心破壞。後來,她是不甘側妃之位,存心搗亂。說是為了一紙休書,也不為過。

這個答案在容修看來,十分荒唐。

他抿唇笑笑,顯然不信。

許非煙也懶得和他解釋,攏了攏衣衫轉身就往屋裏去——這大晚上你不睡覺裝神仙,本宮還要睡呢!

第二日,許非煙醒來,東宮裏果然不見幾個人影。

宮女伺候她梳洗完畢穿上朝服,人就都不知去了何處。容修獨自一人站在院中,神情自若。

“愛妃昨日睡得可好?”他扭頭問許非煙,語氣溫和體貼。

許非煙翻了個白眼:“拜殿下所賜,不好。”

容修臉上無半點愧色:“那接下來幾日,也還請愛妃繼續受累。”

許非煙睨著他,心中警覺:“你又想做什麼?”

容修笑眼彎彎:“東宮無人,即使愛妃自己不動手,若有人想要栽贓陷害,也還是容易的。”

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暗示,倘若她自己不動手,容修就要幫她動手,並且還要在事後栽贓給她嗎?!

許非煙怒火攻心,瞪大了眼:“容修你有完沒完!”

容修笑得越發燦爛,不理會她的氣急敗壞,兀自走了。

早朝,禮部官員稟道,祁國使團入黎,下榻城中驛館。皇帝有些急切,忙命其安排,說明日就要磋商聯姻事宜。

許非煙聽在耳中,卻有些心不在焉。她此時滿腦子都是容修,心中恨得牙癢癢。

許是她怒火中燒情緒外放,表情一時太過猙獰。皇帝與禮部交代完具體事項,轉頭見了許非煙臉上的神色,默然。

也是,太子大婚剛過他就急著與祁國商議聯姻,是有些太不給太子妃臉麵了。

良久,他緩緩發聲:“江卿,你可有所求?”

許非煙驟然一驚,這才從自己的情緒中猛地醒過神來。她眼睛往朝堂一掃,當即明白現下的情勢,腦子裏很快生出一計。

“稟皇上,近日軍事繁忙,臣想回府住幾日。”

這話音落地,朝堂之上卻無一不覺得,太子妃這是鬧脾氣了。

軍事繁忙?如今祁、黎兩國聯姻在即,還有哪門子軍事可忙?這分明就是鬧了別扭,要回娘家!

皇帝也是這麼認為,他沒想到對方如此直白,現在竟有些騎虎難下。

隻有容修清楚內情,這哪裏是耍脾氣,她分明就是想回府避災。

他微微笑,上前解圍:“稟父皇,兒臣也有一事相求。”

皇帝瞧了容修一眼,知他定是又有什麼把戲:“講。”

“兒臣懇請,隨將軍一道回府,出宮小住。”

群臣嘩然,這……太子妃還沒出宮呢,太子就低頭服軟了?速度也太快了吧!日後可是要吃大虧的!

容修毫不在意眾人目光:“將軍以國事為重,自當優先,但兒臣與將軍情意正濃,想要前往做伴,還請父皇成全。”

他秉承著做戲就要做全套的原則,扯起謊來麵不改色。

許非煙驚呆了,她此時就想指著容修鼻子問,您還要臉不要?

還情意正濃?你摸摸你的良心,它都不會痛嗎?

眾臣也是驚了,怎麼每天都能見著太子變著法兒地向太子妃告白?這也太過分了吧!

但驚訝歸驚訝,回過神來,眾臣還是要跟著讚歎的。朝中眾位大臣一個個高聲稱頌太子、太子妃感情深厚是大黎之福,又爭先恐後地為太子陳情,望皇上成全太子一片心意。

於是早朝在一片熱鬧聲中落下帷幕。皇帝順著眾人搭的梯子,很自然地就下來了,既允了許非煙回府,又應了容修出宮,兩全其美。

當然,這隻是在外人看來。

對於許非煙而言,她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如此,倒還不如待在東宮,至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