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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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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律今日麵色也是不善,眼中藏著陰鬱。

許非煙見他這樣,也沒機會解釋。她能做的,就是在下朝路上步履如飛,把想黏上來的容修遠遠甩到身後,以實際行動告訴眾人,她和容修其實一點都不好。

容修看穿了她的心思,追了幾步趕不上,索性也就不追了,轉頭就去找自己的好弟弟容律。

許非煙見狀,驚得一跳,立馬就折回來,不等這兄弟倆打個招呼客套客套,拽起容修的袖子就走。

這種時候,她可不敢放容修與容律單獨相處,鬼知道容修又要怎麼坑自己!

容修計謀得逞,笑得燦爛:“愛妃為何又回來了?”

明知故問!許非煙睨了他一眼,走出幾步,甩開衣袖,轉過身繼續往宮外去。

容修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愛妃可是覺得,出了宮,便能萬事大吉?”

許非煙懶得理他。

容修笑著笑著,忽又停住了。此時四下已沒有旁人,百官都被遠遠甩在身後。

他正色道:“閣下一身才謀聰慧過人,孤甚是欣賞。這才有了今日東宮下人盡散,你我公平對決。但若是閣下不願珍惜,孤也就不再客氣了。”

話音落地,這時許非煙也開口了:“殿下成日作秀,編出這些幌子鬼話忽悠滿朝文武,就不怕日後寧安公主過門,心中生氣嗎?”

容修微怔,不料對方有此一語,但隨即回神。

“成王敗寇,想必到時朝中絕無一人再敢提起孤與你的事。”他微微笑道。

這下,許非煙也惱了,腳步一停回過身,直懟上容修,道:“殿下是覺得自己定能勝過我了?”

“不錯。”

許非煙驟然笑了,偏頭瞧著他:“好啊,那便試試看。”

今晚我就要讓你知道,“哭”字怎麼寫!

晚膳時分,桌上二十四味全魚宴,香飄十裏。

許非煙紅唇微勾,欣賞著容修的表情。

這招是韓離給的,許非煙回到將軍府,恰逢韓離在她房中轉悠。

“本宮要對付容修,閣下有何高招?”她神情平淡地問韓離,徑直在屋中凳子上坐下,動作隨意。

韓離這次戴著垂紗鬥笠,看不清眼神與麵貌。但聽聲兒,依稀能覺出他的淡漠無情。

“殿下此次想要栽贓公主,牽連豫王一舉下獄。”

“本宮知道。”

“所以在下不能幫公主。”韓離一板一眼,正經非常,“韓離之責乃是協助殿下,言出必行。”

許非煙正在飲茶,聽聞這句話差點一口噴出來。

“那閣下承諾要為本宮身份保密,又為何說話不算數?”她話是問罪,但神情並不激動,反而帶著幾分好笑。

韓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下並未透露公主身份,隻是公主自己演砸了。”

許非煙立刻明白他這是在和她玩文字遊戲。

“好啊。”她笑道,“本宮認了。”

既然你如此守信,那她索性也來玩個遊戲。

“閣下之責乃是協助容修,是也不是?”

“不錯。”

“而容修所想,乃是叫本宮與豫王一並下獄,是也不是?”

韓離不答,抱劍立在原地,動作已是默認。

許非煙笑笑,又道:“容修若是死於將軍府,本宮與豫王又如何能夠逃脫幹係?閣下並非助我,不過是幫助太子完成所願罷了。”

韓離想了一兩秒,點頭:“道理不錯。”

“過獎。”

於是,這就有了晚間這滿桌魚宴。

許非煙與容修坐在將軍府後院的六角亭中,亭中沒有旁人,月光漏過樹的枝杈,細細碎碎斜照進亭子裏。幾點燭火燃在桌上,火光跳動,映得容修俊秀的臉上神情明滅。

許非煙笑得得意,眼角眉梢盡顯張狂。

韓離與她言道,天祿四十一年鎮遠將軍帳中魚湯下藥一事,湯中有鬼,實是後來經人驗過方才得知。而容修當時能夠躲過此劫,純屬歪打正著——容修不能食魚。

容修母族乃是先太子外族旁支,先太子因食魚急病而亡,是以當今聖上得以登基,個中皇家秘辛自不必多說。所以容修為免觸及皇帝心頭芒刺,招致厭棄,雖有此疾,一直遮掩隱瞞,並不為人所知。

許非煙聽罷,恍然大悟。這才解了那日將軍府,容律故技重施欲以魚湯下藥,容修為何猶如先知,忽然翻臉。

容修手中握著筷子,卻久不動手。

“怎的,”許非煙故作不解,“難道殿下……竟不能食魚?”說著她就以手掩唇,一聲驚呼,“呀,那可是先太子——”

話就說到這兒,就此打住。許非煙故作驚恐狀,眼裏卻分明帶著笑意看著容修,不給他任何活路。

這魚宴,他吃,就得死;不吃,那也還是死!向皇帝暴露自己不能食魚之症,便注定與大位無緣,待到容律登基,又豈能留他一條命?

如此左右兩難之境,許非煙昨夜才受過,此時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容修。

嗬嗬,跟她鬥,怕是不知道“哭”字怎麼寫!

“我早與殿下說過,韓離此人,不忠。”許非煙睨著對方,意氣風發。

容修薄唇抿著,他那雙桃花眼裏,漆黑深邃,瞧不見底。

院中突起一陣涼風,吹得庭中樹葉沙沙作響,桌上燈火撲撲躍動。許非煙抿著一杯酒,眼瞧著對方,兩人在沉默中對峙。

此時月的光影落在容修臉上,配上他一貫淡雅出塵的做派,倒很有一番謫仙落凡塵的味道。

還真挺好看,許非煙心中想到。

半晌,一盞酒盡,她忽而一笑。

“殿下現在與我認個錯,大喊三聲你不如我,這事便算過了。今日府中之事,我絕不會對外透露半分。”許非煙朱唇輕啟,神情倨傲。

容修有片刻怔然,他倒是意外,擺了這麼大陣仗,她竟不想置他於死地。

許非煙讀懂了他的神情,心中冷哼。

現在,容修該信了她的話,明白韓離此人果真有鬼了吧?

“孤還以為,你會一如既往地與孤討要休書。”

許非煙賞了他一聲冷哼。她倒是想,但他現在不是想要容律謀逆的罪證嗎?這玩意兒,她現在是沒有,可她可以創造呀!不過是需要借用太子妃的身份罷了。

左右她要嫁給容修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權當提前給他下個聘禮好了。

許非煙心中想著,嘴上卻說道:“跑不掉的,殿下到時隻千萬記得休妻就成。”

她笑得狡黠:“不過,現在,你還是先與我認個錯吧。不然,這滿桌鮮魚……殿下可不好與皇上交代。”

容修放下筷子,淡淡抬眸:“有何不好交代?菜中有毒,孤自然不會吃。”

許非煙揚眉:“是嗎?”

她說著就夾起一片魚肉,放入口中。

“這菜中——”

她還未來得及說完,腹中驀地一陣撕心劇痛,接著她嘴角就溢出血來。

真有毒?

許非煙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容修,後者神情淡淡,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韓離。”他沉聲喚道。

話音落地,韓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許非煙麵前。

“你——”許非煙心思急轉,猛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在下說過,殿下此次想要栽贓,在下之責乃是協助殿下。”韓離的語氣還是一本正經,但話裏話外卻表明,毒是他下的。

“我——”許非煙髒話沒罵出來,腹中灼燒,痛到難以呼吸,“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水。

容修輕輕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舉杯敬了她一下:“容修平生瞧得上的對手不多,閣下可算一位。”

說著,酒水卻悉數倒在地上,是祭死人的禮數。

他又扭頭與韓離吩咐:“為她解毒。太子妃犯上作亂、行為不軌,夥同豫王意圖謀害於孤,此事呈到禦書房,還需她親自下獄受罰,可不能就這麼死在這兒了。”

語畢,他將酒盞一扔,轉身向亭外走去。

許非煙氣到不能自已,望著容修白衣翩翩的背影,渾身顫抖,過後就再撐不住,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這日,皇帝又約了靖南道人前來下棋。

人是由福全從密道領進來的,同前次一般,未驚動各方。

皇帝問:“你常與太子對弈,朕的棋藝,比之太子如何?”

靖南道人說得實誠:“老道的棋藝遠不如太子。”

皇帝聽聞這句話,大笑。

“是了,太子聰穎,天下皆知。”

靖南道人不接話,太子五歲時,他便被安排與其相交,充當皇帝的耳朵與眼睛。他對太子太熟悉了,此時說任何話,都有失偏頗。

於是他選擇誇豫王:“豫王也是極聰慧的。”

皇帝深深看了靖南道人一眼:“朕的兒子,放之諸國皆可為王。”

但大黎卻隻能有一個國君,靖南道人心中默念。

“也正是因為如此,朕才放心不下。”皇帝歎道。

靖南道人自是知曉,前日他被皇帝密召入宮,聽聞已經確認鎮遠將軍有假,本以為豫王手中的牌打完了。

所以,當皇帝向他問起,倘若太子登基,沒有女將軍製衡,豫王性命會否堪憂時,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太子與他流露出的想法:豫王不叛亂,太子不動手。

當時皇帝聽罷,沉默良久。

他伏案臨了好幾張字帖,終於下了決心要處理太子妃。哪知這時宮外傳來皇家別苑太子妃失態的消息,皇帝驟然大笑,頃刻就改了主意。

靖南道人不明所以。

皇帝笑吟吟地與他道:“看來是天助容律。”

他擱了筆與靖南道人解釋道:“這女將軍雖然是假,但她與容律之間,恐怕與江卿別無二致。如此,便也與江卿異曲同工。”

靖南道人立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這是要讓此人繼續擔當太子妃之位。

他一時無話。這能一樣嗎?鎮遠將軍南征北戰、赫赫功勳,太子素來敬她,總會給她三分薄麵。但現在這個,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聖上三思!”他忍不住進言。

皇帝一意孤行:“太子向來喜歡聰明人。此人雖不及江卿得太子敬重,但這份聰明勁兒卻也不至於隨隨便便丟掉性命。”

話說到這個份上,靖南道人還有什麼好說的?皇帝就是一心放不下豫王。

不過,今日看來,皇帝的態度顯然又有不同。他眼覷著靖南道人,問:“你與太子相交多年,可有想說的?”

靖南道人心中一緊,立即答道:“不敢妄議。”

這回答恭敬本分,叫人挑不出錯處。皇帝發出一聲哼笑,卻捏著棋子故意曲解道:“怎麼,怕朕百年之後,太子尋機報複你?”

靖南道人心知皇帝這是在逼他,捋了兩把白須想了想,索性也潑皮起來:“皇上可不帶如此耍賴的。”

皇帝聽罷,展顏大笑。

隻是笑完,他忽又沉靜了,眼中越發深沉。

“靖南,近日秋深風漸寒,方才太醫院與朕說,朕恐怕過不了這個冬日了。”他緩緩道,手中把玩著白玉棋子,語氣裏有幾分漫不經心,仿佛不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

靖南道人驟然一驚,抬眸看向他,見對方麵上神情不似作假,立即掀起衣袍起身就要下跪,被皇帝擺手攔住。

“不必了。”皇帝搖頭,“朕老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隻是昔日與先太子爭儲奪嫡、兄弟相殘,如今卻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兒子走上這條路。朕……想讓他們都活著。”

靖南道人動作一頓,收回手不再說話。

屋中陷入沉寂,隻有龍涎香的煙氣繚繞。

靖南道人皺著眉,心中想到,事情到了這一步,太子與豫王誰又能甘心自退一步呢?

“你說,倘若朕傳位容律,他會對他哥哥手下留情嗎?”皇帝忽然如是說道。

靖南道人驚出一身冷汗。

這時,屋外傳來急報。

福全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與皇帝稟道:“聖上,將軍府急報,太子妃犯上作亂、意圖不軌,夥同豫王謀害太子殿下,現已證據確鑿!”

此話說完,福全立刻額頭點地,臉死死地埋在地上。豫王黨要完,他提心吊膽地等著皇帝發怒,生怕有半點差錯遭到牽連。

皇帝確實怒了,但這火卻是朝著容修發的。他倏然起身,掃了案上茶盞砸在地上,罵道:“混賬,他這是要置他弟弟於死地!”說完人就劇烈咳嗽起來。

福全跪在地上,誠惶誠恐,摸不著頭腦。

子夜,太子、豫王應召入宮。

容修跪在禦書房外,深秋蕭瑟的夜風之中,皇上先傳了豫王入內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