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盡管還有三十多秒,主辦方提供的這部手機,才會自動燒毀,可無論是張明駒,還是粟嫣然倆人,都不覺得它會來電了。
高鐵,死了。
這四個字在黃馨雅舌尖打著轉,總想衝出來,卻被她用力閉緊的嘴唇,憋在嘴裏。
粟嫣然倒是半張著小嘴,隨時能說什麼的樣子——眸光忽然渙散的人,還能說出啥正常的話來?
張明駒看著手機屏幕上,不住跳動的描述,繃緊的神經,忽然全部放鬆。
始終在顫栗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這是心死的正常表現。
他忽然說話了:“十,九,八——”
他在倒計時。
主辦方卡著點,給奪冠國打電話“報喜”的可能性,最多隻有萬分之一。
張明駒也壓根沒奢望,手機會在這幾秒鍾內爆響。
他還倒計時,除了是本能的反應外,更像在對所有犧牲在聖殿杯賽場上的勇士,輕聲說——對不起。
“二。”
張明駒說出這個數字後,就要放下手機。
還有一秒鍾,手機就要自動損毀。
“一。”
提前了零點三秒,念出這個數字的人,是粟嫣然。
叮叮當當!
張明駒的世界,驀然大亮!
這是因為坐在他對麵的兩個女人,在聽到爆響起來的手機鈴聲後,雙眸在電光火石間綻放出的亮澤,甚至都壓過了茶館內的燈光,窗外的皓月。
張明駒幾乎是用最大的力氣,按下了通話鍵。
一個分不出男女,也沒任何感情的聲音,馬上傳來:“高鐵奪冠。請登陸聖殿杯賽事的網頁後台。”
嘟——
還沒等張明駒對這兩句話,產生任何反應,隨著一聲忙音,手機忽然蹭地輕響,冒出了一股子白色的濃煙。
電路板燒毀的氣息,很難聞。
可張明駒三個人,此時卻覺得這味道,比世上最醇香的美酒,還要好聞。
高鐵奪冠。
高鐵——奪冠!
就在張明駒全身顫抖起來時,一瓶香檳,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的心,在酣暢淋漓的嚎哭,告慰戰死在擂台上的六名兄弟們,你們的犧牲,終於得到了超值的回報。
呲——
直到一股子冰冷,卻散著芬芳的酒水,直直呲到了他臉上,張明駒打了個冷顫後,才回到了現實中。
雙手舉著香檳瓶子的粟嫣然,滿臉的淚水,對張明駒瘋了般的晃動瓶子,讓代表勝利的酒水,盡情潑灑向他。
張明駒忽然大吼一聲,丟掉廢了的手機,劈手奪過瓶子,對準了粟嫣然。
在粟女皇抬手捂住臉,發出好像在哭,又像是在笑的尖叫聲中,張明駒的淚水,也嘩的冒了出來。
他沒擦。
喜悅的淚水,肆意的流淌,才是最應景的。
隻是,他和粟嫣然都在流淚,某個頭號小良家,憑啥坐在那兒,滿臉呆比樣的看熱鬧啊?
把酒瓶口對準她,她就不會這樣了。
果然如此!
隨著張明駒上下晃動的酒瓶子,酒水特流氓的,從她領口內鑽了進去。
冰涼的酒水,讓黃馨雅尖叫了聲,蹭地跳起來,剛要逃走,卻想到了什麼,又從沙發後麵拿出了一瓶香檳。
聽到女人的叫聲後,守在樓梯口的鄭曦,用最快的速度撲了上來。
看到三個各自舉著一瓶香檳的男女,哭著,笑著,嚎著對其他倆人狂噴酒水後,鄭曦就明白了。
她倚在欄杆上,看向窗外的月亮,輕聲說:“高鐵,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