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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曉曼目光微微一動，身體也前傾了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冷漠的表情：“你這話聽著好像還沒完，吧，後頭還有什麼？”
“什麼都瞞不過您。是的。我真正想的是，一夜之後的現在，在我見到了南的麵之後，我改了主意，還是希望您能再多給我些時間，讓我做完現在這項工作後再走――如果我必須得走的話。”
沈曉曼露出不滿的表情，仿佛想什麼，又強行忍了下去，隻是眉頭再次深深地皺了起來。
“沈阿姨，我需要向您解釋下我的出爾反爾。阿姨您應該沒興趣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從事現在的這個職業，但南好像挺感興趣的，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問過我，我都沒告訴她，不，是因為最初的理由，現在讓我有點不出口……”
他頓了一頓。
“我時候很頑皮，整混，阿姨您是知道的，我也不讀書，根本從來沒去想過以後我做什麼，直到後來，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我得知了她的理想。她的理想是長大了做像她姥爺和爸爸那樣的人，成為一名橋梁設計師，所以那個時候起，我就下了決心，我要做工程師，為她建造她設計出來的橋梁。”
沈曉曼顯得有點驚詫，兩隻眼睛盯著他看。
徐恕露出微微羞赧之色，雙手十指交握，不安地搓了搓。
“阿姨您聽了一定覺得挺可笑的。是的，現在想起來，我自己也覺得……”
他解嘲似地笑了笑。
“所以我不對南講，免得她嘲笑我。不過阿姨，這是剛開始，我想告訴您的是，後來我也真的喜歡上了我選的這個工作。我不敢我有多熱愛，或者，我從事的這項工作意義有多大。不知道阿姨你有沒玩過樂高。我拚過一輛布加迪，三四千隻零件，絕大部分的零件拚裝後從外頭根本就看不見，但當你一隻一隻地拚裝起來，到最後出來成品，那種成就感是非常巨大的，這也是很多成年人還癡迷樂高的緣故。我的工作也是這樣，在任何需要的地表，從無到有，讓鋼筋和混凝土變成道路橋梁。這麼吧，我就是喜歡搞基建。所以阿姨你要求我改行，我承認我心裏很矛盾，但我還是服從了。”
他看向對麵依然一言不發的沈曉曼。
“南昨晚我怕你。其實我不是怕阿姨你。因為你是南的媽媽，所以，我不但希望南愛我，我也尊重你，希望我也能得到你百分百的滿意和認可。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以前考慮或者處理事情的方式有點問題。起因就是前晚上。阿姨您不知道，其實前晚上我已經來過這裏一次了。”
沈曉曼一怔。
“我和同事出差過來，我很想見南，連夜趕來。我知道阿姨您不歡迎我，不希望我來找南，我就沒上來，給南發了消息，打電話，她沒接到，後來我隻好走了。我以為她應該不會太過在意和我的見麵。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這個舉動竟然讓南非常傷心。我回到北京剛下飛機，在電話裏聽到她的哭聲。我第一次聽到她哭得這麼傷心，我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這麼的想我，所以我立刻又回來了。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隻要能讓她高興，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但是見了麵，南卻對我，她不希望我為了她而做出任何違心的決定。”
“沈阿姨。”
徐恕忽然叫了一聲聽得漸漸凝神的沈曉曼。
沈曉曼回過神，動了動，仿佛也有些累了，原本僵硬著的身體慢慢地靠在了沙發上。
“我真的非常感激您，您養育出了南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孩子。是她讓我明白，服從不是最大的尊重，讓你知道我真實的想法，哪怕您不能理解，不支持，也沒關係，對您坦言，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這才是對您最大的尊重，您呢？”
沈曉曼唇角微微抿了抿，沒表態。
徐恕等了片刻，見她依然不話，又繼續道：“沈阿姨，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心情和想法。你是為了南考慮，不希望我有任何的危險。我不能百分百向您保證什麼，但我能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地愛您的女兒。我真的愛她，從我十幾歲還糊裏糊塗混著日子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喜歡她了。曾經我以為我這輩子會和她錯過，幸運的是，她現在回到了我的身邊。我會在我力所能及的條件下給她最幸福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