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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並不比空奴輕鬆多少，她臉上笑靨滿滿，神經卻都在緊緊繃著，如果這個奴隸此時叛變，人生地不熟的，她再無退路，必會被一群禽獸輪著虐，陷入魔窟萬劫不複。縱她不肯輕生，以後該如何麵對小槐子。顧不得別的了，石榴心裏一急，說時遲那時快，左手扣著簪子往空奴胸前劃了下去。
“啊！”她的男奴終於發出了一聲痛叫，石榴隨之喃喃。這些短促的聲音，在這個含義曖昧的姿勢中，成功挑起階上男人們的欲念。都督大手一揮，下令盡快開始輪寶供養。
今夜輪不到與天女同修，至少看到了天女，以後再慢慢輪。都督心跳加快，催促眾人入內，別誤了時辰，還要聽善上師講法，時間太有限了。
天女的道場被抬進法堂，擺在最中央。而善上師正端坐於歡喜佛像下數念珠，他麵前擱著一個木匣。石榴的輦夫退下之後，有一隊妙齡女子被引入堂中。她們背對著諸貴族與大臣，依次在上師麵前解下胸衣，輕輕放入木匣內。
善上師蓋好匣子，拍拍手，奴隸端上來一盤盤的魚、肉、穀物和酒。接著他開始念誦梵經。法堂內的人顯然已經參加過多次輪寶供養了，俱合十拜向歡喜佛，各自淨手從盤中取魚肉食用。
石榴伏在空奴肩頭，看著他們一臉猥瑣地狼吞虎咽，倒替善無畏上師悲哀起來。這些人根本不是來虔心求法的，何談悟道呢？就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色即是空”，他們隻顧著酒肉，善上師啊，您走錯地方了，應該到中原去，找道士們談一談，道士也講究采陰補陽。
不過管不了這麼多，保得自家安危要緊。石榴悄悄往手心看了一眼，她劃破了空奴的胸口，血還在往外滲。捂好之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不會死，你別怕。”
“男身為法，女身為智慧，相合為一，法界智慧無窮。”善上師念完梵咒，宣布輪寶供養可以進入最後的儀式了。“諸蓮花智慧女上前。”
於是那些從匣內輪流抽到胸衣的王公貴族領著屬於自己的蓮花女坐到席上。善上師也有一個。不同年齡的蓮花女分別代表不同的元素，從十一歲開始，氣、火、水、土、音、觸覺、味覺、形狀、嗅覺，每一樣都不能少。火與燭在地毯上投出各色各式的法界智慧，法堂內頓時光影交疊，有喘息聲，有蕩笑聲，有呼痛聲。梵音穿插其中不絕於耳，經文在這樣的場合裏聽上去格外詭異而荒誕。
沒有情，那麼欲就成了純粹的荒唐。
一切都是浮雲，今夜飄過的是一大朵黑色浮雲。
石榴默念著一切都是浮雲啊浮雲，閉目養神。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右手裏藏著的簪子卻絲毫不敢懈怠。察覺到她的男奴被周圍靡靡之音感染，不該有動靜的地方出現反應，石榴毫不客氣地戳了下去。
一針見血，空奴再次發出了很合拍的痛呻。
“主人，空奴不是故意的。”他忙辯解。挨了兩下刺，每次都很痛。空奴不笨，天女帶他來輪寶供養做樣子，應該是看不上這些男人。天女應該跟大法王雙修才對。但是……有些反應很難控製。
“你敢故意我早割斷你的喉嚨了。”石榴臉上還得笑成一朵花，心中苦極，這地方，再不來了。
夜半禮畢，輦夫又將天女抬回住所。石榴怕空奴身上的血跡被人看到，依舊同他一起坐在輦上，原樣不動。走了一段，才把簪子收進袖中。
“謝謝。”石榴誠心道了一聲謝。
“您為何不與善無畏上師同修呢？他是位很了不起的上師，又為王族，不會辱沒了天女。”空奴一想到未來再辦這種法會他還得被天女戳成刺蝟，心有餘悸，立刻向主人推薦回紇最襯她的人選。
石榴替他掩好衣襟，自己坐到一旁，仰頭看著星星說：“我心中有愛，如同愛著天上的明月與璀璨星辰。我隻與我所愛同修今世來生。大空，你替我翻譯就夠了，不需要知道更多。”
“月亮並不能跑下來變成男子。”空奴見她收起簪子，心知不會再挨刺，想趁機勸主人跟上師同修，這樣對大家都好。
石榴莞爾笑道：“月亮不能跑下來也沒關係啊。它圓或者缺，我都能在夜晚看到它，它不生不滅。他喜或者哀，我都能在心裏看到他，我不離不棄。我在回紇，他在天邊，我伸手，無法去觸碰他，可是，我閉眼，他就在我的夢裏，有溫度，有笑容。”
他是住在心中的人。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他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