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凜冽的質問，我聽到自己的心瓣都是抖著的。
然後，他瘋了一般晃我的胳膊，用力晃著……
“咳……咳咳……”
“珊妮小姐，您醒了？”
我一抖，睜眼。
眼前的人並不是左俢燁，而是上次叫我起床的女人。
她跟上次一樣親和，臉上帶著笑。
“我……我又發燒了？”
“是的！”
“那……”
“昨晚現身已經吩咐我給您喂了退燒藥了，您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昨晚左俢燁來過……
是夢？
抬手摸了一下額頭，全是汗。
她卻笑了：“出汗好，出了汗，燒就退了！”
之後，我便在床上躺了一天，她端來粥喂我喝，讓我吃藥。
說是這次燒比上次嚴重，因為這次，還有外傷。
說到這裏，我看到旁邊垃圾桶裏的棉簽。
“你……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嗯……是！”她有些吞吐。
我也沒多疑，感謝了幾句。
夜晚吃過藥再次入睡。
這晚並沒有做噩夢，卻還是夢到了左俢燁。
這次他就靠在床頭，我看不清他，卻知道他的目光是落在我身上。
那種感覺就好像，看著一個廢物。
“你說得對，我自作孽！”我輕哼，“都已經逃到國外了，還是沒能逃過命。”
命運還是對我這樣糟糕。
黑暗中，他冷冷一笑：“還不認命？”
“不認！”我抿嘴，“人還不到三十，活著不到一半，認命做什麼？”
耳畔有腳步聲，他走了。
我鬆口氣，這個夢總算做完了。
後半夜倒一夜清靜，醒來的時候，天朗氣清。
我好得差不多了，起床洗澡洗漱，換好衣服下樓去找那個男人。
仍舊聽到了鋼琴聲。
這聲音令我折服。
不自覺悄悄往前，想一窺究竟。
不曾想，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往鋼琴處一瞥，我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千裏萬裏，我不過是想擺脫這人。
夢中現實中，他始終就在。
為什麼，我都逃到這裏來了，他卻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一切都說得過去了，為什麼他會給我豐厚的酬勞，為什麼他會讓傭人照顧我，為什麼我會聽到他說外語就覺得熟悉，為什麼……
為什麼他纏著我不放。
雙腿比灌了鐵水還要重，難以邁開。
身體僵硬，耳朵發懵，我聽不見琴聲了。
砰……
鋼琴蓋被砸下。
他轉身，下巴一挑，目光精準地投降我。
讓我無處躲藏。
一瞬間，我想到了羅亞夫。
我還要救他，所以要淡定。
能救羅亞夫的，隻有左俢燁。
“左俢燁……”我露出職業微笑，“好久不見！”
或者一兩年前，我做不到這樣淡定，但現在我至少表麵上已經做到了。
他緩步朝我走來，鞋子輕砸到地上，聲音微響。
停步在樓梯下，他抬頭與我對視。
這大概是印象中，第一次他仰視我。
“你在我這裏睡的晚上，我們都見過，怎麼能說……好久不見……”
他的喉結一下下動著，脖子的線條越發明朗。
原來那些晚上都不是噩夢，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