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亞夫也回來了。”
他看著我,深邃的眼睛如同深淵。
“蕭雅……”他嗓音低沉,“你想說什麼?”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料想過他任何反應,但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
“你想說,你和他情投意合,又剛好未婚,讓我成全你們麼?”他語調涼到讓我發抖,卻明顯聽著沒有怒意。
他不說我都忘了,我未婚。
“現在輪到我問你,你……什麼意思?”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你才是有家室的那個人,你才是應該為自己言行應該要有規範的人。”
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還好,我懂得顧及自己的體麵,最卑微也不過是被人戳脊梁骨。
曆經生死,下大獄……
我全都有過。
現在隻是跟左俢燁對峙,已經傷不到我分毫。
這些日子,我放棄了太多,找不回了。
轟隆……
外麵驟然瓢潑大雨。
黑夜被劃亮。
事後,他沒再抽煙,而是抱著我,在我耳邊說:“你走吧,你可以走了。”
心裏起伏瞬間變大,盡管身體正在調試著準備休息。
“你讓我去哪?”
他沒回答,似乎我去哪都跟他無關。
“抽屜裏有一張卡,連同之前的五百萬,一並帶走!”
這是……甩錢走人?
我回抱住他:“左俢燁,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嗓子幹疼,我認命。
“我家的那些破事,你很清楚。但實際上,包括你和鍾露露的孩子,都與我無關。”
“嗯。”他發出低低的一聲。
我吸了吸鼻子:“不管你信不信,十八歲那年,我也是受害者,我走錯房間,給你下藥的人也不是我。所以……並不是你以為的蓄謀已久。”
“左俢燁,我喜歡你,並且喜歡了很多年。”我縮進他懷裏,“以為仇恨糾纏孩子和很多別的東西,會讓我對你的愛一點點消失殆盡,或者突然就沒有了,但事實證明,是在見你第一麵的時候,我就失去了自我。”
他的呼吸越來越緩慢,也越來越穩。
大概是覺得此生與他無緣了吧,所以才會把所有所有想說的話,都說給他聽。
他信不信,與我說不說,是兩碼事。
好歹,我自己圖個安寧。
既然被誤會了這麼多年,我為什麼不守住這些秘密,為什麼選擇現在說出來……
因為,哀莫大於心死。
以前我還想要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現在我隻想跟他好好告別。
這是一個,溫柔又深情的告別。
我們都不太擅長這種東西。
左俢燁放在我腰上的手指力度在變化。
我不敢去揣測他的意思,也根本就不敢看他。
“既然痛苦,那就遠離。”
這八個字,是他給我最後的回答。
那一夜,他熟睡之後,我下床,摸到他的煙盒跟打火機,到陽台上,一根煙接著一根煙。
卻沒有絲毫令我鎮靜下來的作用。
反而,茫然,無望,苦……
————
之後我離開了這住處,重新買了一套不大的房子。
不是什麼有名小區,但綠化不錯,也離羅亞夫的琴行不遠,走路半小時而已,剛好鍛煉身體。
羅亞夫不明白為什麼我突然想通了,他卻非常支持我這一壯舉。
“以後,我們就真的並肩作戰了!”
二十四歲,一切從新開始。
沒有左俢燁的生活,那些過去都埋葬起來。
那一夜的香煙,已經把我以前的所有,都折騰沒了。
……
接下來的所有事,風平浪靜不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幾個星期內,琴行的聲譽越來越大。
原以為就這麼否極泰來了,不料太平日子永遠不長久。
左媛來,是我意料之中的,卻也還是慌了。
她沒有來砸場子,而是帶著記者。
“這位,就是當年跟段宏章死亡一案有牽連的人,雖然案子最後表明那人是因為嗑藥過多而自殺,但她也因為打人而蹲了一年監獄!旁邊這位……”她朝羅亞夫一笑,“是跟孤兒院失火案有關的在逃嫌犯!這兩人合作經營的琴行,難道就不值得他深思熟慮再定奪嗎!”
麵對哢擦哢擦的拍照聲,我的皮肉和細胞在一點點活躍。
羅亞夫把我拉到他身後的時候,我猛地抬頭。
他,跟孤兒院失火有關?
不不……
我不敢往下想。
羅亞夫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一個比一個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