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二部 第七章 與君世世為兄弟(2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昌意說:「母親,你累了,改天說吧!」

「你也聽一聽,你隻知道這是雲澤,並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

昌意看母親態度堅決,隻能應道:「是。」

螺祖想了一會兒,說道:「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久遠得我幾乎要想不起來。那時我爹爹還活著,西陵氏是上古名門,與赤水、塗山、鬼方三家被大荒稱為『四世家』,西陵氏的實力僅僅次於赤水氏。祖上曾出過一位炎後,伏羲大帝對我們家很客氣。自小,我就善於驅使昆蟲,能用精心培育的蠶絲織出比雲霞更漂亮地錦緞,一時間,我名聞天下,被天下叫做『西陵奇女』,各個家族都來求親。我那時候驕傲又任性,眼睛長在頭頂上,誰都瞧不上,偷偷地溜出家門,和兩個朋友一起遊玩。我們結拜為兄妹,吃酒打架,闖禍搗蛋,行俠仗義,什麼都做。」

螺祖的眼睛裏有他們從未見過的飛揚歡愉,令昌意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母親也曾年輕過。阿珩想起了幾百年前,小月頂上垂垂老者也是這麼微笑著述說這段故事。

「有一天,我們三個經過軒轅山下,我看見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他站在人群中間,微微而笑,卻像是光芒耀眼的太陽,令其他一切全部暗淡。」

昌僕低聲問:「是父王嗎?」

螺祖點點頭,眼中盡是蒼涼,「我從小被父母嬌寵,隻要我想得到的東西都是手到擒來,我以為這個少年也會和其他少年一樣,看到我就喜歡上我。一個月夜,我偷偷溜去找少年,向他吐露了情意,可是他拒絕了去哦,說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一個月夜,我羞憤地跑走,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著同伴們流浪,可是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著那個少年,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後來有一天,我看著徐徐落下的夕陽,突然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要得到他!我可是西陵螺,怎麼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男人?我離開了同伴,去找那個少年。」

螺祖的視線掃過她的兒女們,「那個驕傲任性的西陵螺還不知道生命中究竟什麼雖可貴,她不知道自己毫不猶豫扔下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昌意、昌僕。阿珩都不吭聲,隻有茱萸心性單純,興致勃勃地問:「後來呢?後來如何打敗了情敵?」

螺祖沉默了半響才說:「我找到了少年,作為他的朋友留在了軒轅族。我知道他是一個有雄偉抱負的男子,不甘心隻做一個小神族的族長,於是殫精竭慮地幫他實現他的抱負。我畢竟是名門大族出來的女子,甚至是按照未來炎後的標準在培養,我知道如何合理分配田地,如何製定賦稅,如何管理奴隸,我教導軒轅族的婦女養蠶織布,和他分析天下形勢,告訴他炎帝與俊帝鬥得越是激烈,他就越有機會‧‧‧反正隻要是他需要的,我就一心一意地幫他,我不相信他那個喜歡的女子能給他這些。日子長了,我們越來越親密,幾乎無話不談,有一天,他突然問我是誰,一般女子不可能知道那麼多,我告訴他我叫西陵螺,他吃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螺祖側著頭,黯淡灰敗的容顏下有一絲依稀的嬌俏,似乎又回想起那天,「那個時候,西陵螺的名氣就像現在的少昊和青陽,也許有人會不知道炎帝究竟是誰,但沒有人不知道西陵螺。軒轅族正迫切需要一個橋樑,我自然立即答應了。在我們成親前,一個女子來求我,告訴我,她,她‧‧‧‧已經有了身孕。」

螺祖神情恍惚哀傷,屋內隻有屏息靜氣的沉默。

「她哭著求我,說她已經有了孩子,求我不要和她搶丈夫,她說,『你是西陵螺,天下的男兒都想娶你,可是我隻有他,求你把他還給我吧』。她不知道不管天下有多少男兒,我隻想嫁給他,我拒絕了女子的請求。她又哭著哀求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允許她做妾,要不然她根本不能上下孩子,她的父兄會打死她和孩子,我又拒絕了她的請求。我是西陵螺啊!怎麼可能剛一成婚,就讓另一個女人生下我丈夫的孩子?全天下都會笑話我,我的父親和家族丟不起這個臉!父親本來婚事就答應得很勉強,如果知道這事,肯定會悔婚。我趕走那個女子,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噩夢,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在我成婚以後,我又看見了那個女子,她擋住我的車輿,搖搖晃晃地捧著一段被鮮血浸透的麻布走到我麵前,麻布上還有這粘稠幹枯的肉塊,她對我說:『我以我子之血肉發誓,必要你子個個死盡,讓你嚐盡喪子之痛!』」

昌意和阿珩已經猜到這個女子是誰,心內騰起了寒意,螺祖臉色白得發青,昌僕柔聲勸道:「母後,您先休息一會兒。」

螺祖搖搖頭,「女子說完話,就走了。其後幾百年,我漸漸忘了這個女子,我和你們的父王很是恩愛,下坐騎是夫妻,上了坐騎是戰友,我們同心協力,並肩作戰,再一次又一次的征戰中,西陵族為我奮勇廝殺,人丁越來越少,漸漸沒落,卻讓軒轅族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神族變成了大荒人人皆知的大神族。我有了兩個兒子——青陽和雲澤,最懂事的是雲澤,他看出青陽性子散漫,不喜打仗,主動承擔了長子的責任,日日跟在你們父王身邊,鞍前馬後地操勞。」

螺祖神情倦怠,茱萸捧了一盅茶給她,螺祖喝了幾口茶,休息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隨著軒轅族的力量越來越壯大,軒轅準備建國,你父王告訴我他要冊封一個妃子,方雷族族長的女兒,他請我理解,為了順利建國,他必須獲得方雷族的支持。我沒有辦法反對,也沒有能力反對。青陽為了這事和我大吵,囔囔著要去找父親理論,雲澤自小就學著處理政事,比青陽懂事很多,是他勸下了青陽。所幸方雷氏入宮後,你父王隻是客氣相待,並沒有過分恩寵,我鬆了一口氣。不久之後,我又有了身孕,沉浸在又要做母親的歡愉中。一日,黃帝領著一個有身孕的女子走到我麵前,告訴我要納她為妃,那個女子看著我盈盈而笑,我卻毛骨悚然,她、她‧‧‧就是那個一千年前祈求過我、詛咒過我的少女,也就是剛才離開朝雲殿的彤魚氏。」

茱萸「啊」的失聲驚叫,昌意和阿珩雖然早已猜到,仍背脊發涼。

螺祖說:「兩年多後,軒轅族的三王子軒轅揮出生了,他雖然不是黃帝第一個兒子,卻是軒轅國第一個出生的王子,黃帝異常高興,下令舉國歡慶。那個時候,我仍然看不透,仍然不明白究竟什麼最重要,居然為這事動了胎氣,導致昌意早產。昌意自小身子柔弱,靈力不高,是娘對不起你!」

昌意想到那個時候,軒轅在舉國歡慶三王子的降臨,母親去獨自一人守在冷清的朝雲殿,心酸地說:「娘,這又是你的錯,你別再自責了。」

螺祖說:「我當時又是不甘心,又是嫉恨,又是恐懼,鼓勵雲澤盡力多討黃帝的歡心,其實雲澤比我更明白形勢,他常常勸我天下什麼都可以爭,隻有男人的心爭不得,即使爭得了,也是要付出大於得到,可我看不透,我總是忘不了前麵那千年的虛假歡愛,後來‧‧‧後來‧‧‧」螺祖仰起了頭,他們看不到螺祖的臉,卻看到有淚珠從下頜滴落。

「軒轅和西南的滇族打仗,你父王本來要派青陽出征,雲澤知道青陽最煩這些事情,主動請纓,你父王為了鍛鍊軒轅揮,就讓雲澤帶上了他。雲澤在戰場上大捷,滇王投降,在受降時卻出爾反爾,爆發動亂。滇地多火山,軒轅揮說雲澤在帶兵突圍時,不小心跌入了火山口。青陽不相信,找到了雲澤的屍骨,說是軒轅揮害死了雲澤,要求黃帝徹查。黃帝派重兵守護指月殿,禁止青陽接近軒轅揮,青陽強行闖入指月殿,打傷了軒轅揮。黃帝下令將青陽幽禁於滴水沒有的流沙中,關了半年,直到青陽認錯。青陽出來時瘦的皮包骨頭,不成人形。」

螺祖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

昌意說:「母親,後麵的事情,我來告訴阿珩。大哥從流沙陣中被放出來後,性子大變,不再四處流浪,而是回到軒轅國,規規矩矩地做軒轅青陽。軒轅青陽的名聲越來越大,和早已成名的高辛少昊被大荒的人稱為『天下雙雄,北青陽,南少昊』。」

螺祖說:「雲澤死後,我才真正看清楚這麼多年一直不能放手的男人,我拋棄了精緻的玉簪,脫下了美麗的衣裙,隻想做一個母親,守護好我的兒女。但老天好像已經不給我機會,也許當我殘忍地讓那個孩子未見天日地死去時,一切惡果就已經注定,可這都是我做的啊!所有的錯事都是我做的啊!為什麼要報應在我的兒女身上‧‧‧」

螺祖痛哭流涕,狀若瘋狂。

昌意雙手握住螺祖的手,將靈力輸入母親體內,螺祖昏睡過去。

茱萸不滿地說:「彤魚娘娘太過分了,我要是她,最恨的人應該是黃帝,是黃帝辜負了兩個女子!黃帝為了天下,背棄了青梅竹馬的情意,得了天下,又開始遷怒王後令她死去戀人和孩子‧‧‧‧‧」

昌僕拽拽茱萸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不管對錯都是前代的恩怨糾纏,昌意和阿珩畢竟地黃帝的兒女。

昌意讓昌僕畢竟是黃帝的兒女。

昌意讓昌僕和茱萸送螺祖去寢殿休息。

昌意對阿珩說:「母親的心神已亂,如果再被彤魚氏鬧幾次,隻怕就會徹底垮掉。我們現在怎麼辦?」

阿珩捧起盒子,凝視著盒子中的屍骨,真難以相信曾經鮮活的生命隻化作了這麼幾片焦黑的骨頭,「二哥是什麼樣的人?」

昌意的眼眶紅了,「從我記事起,二哥就和你記憶中的大哥一樣忙,我很少見到他,倒是常常跟著大哥為我選擇的封地,因為若水地處偏僻,民風還未開化,在眾人眼裏是窮困之地,根本沒有人願意去,二哥卻叫我去上書,求賜封若水。如果不是二哥把我安置到那麼荒遠的地方,也許我早就‧‧‧」、

阿珩滿臉自責,痛苦地說:「我曾因為軒轅揮的死,責罵過大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二哥的事情?」

昌意含淚道:「大哥不會往心裏去的。」他剛開始恨不得立即去殺了夷彭,可現在瞭解了前因後果,仇恨化作了無奈的悲傷,「我想向父王上書,求父王允許我接母親去若水奉養,彤魚氏想要朝雲殿,那我們就把朝雲殿讓給她吧!」

阿珩搖搖頭,「若水難道就不是父王的領土了嗎?樹欲靜但風不止,又有何用?如果彤魚氏真入住了朝雲殿,我們即使躲在天邊也沒用。」

「難道這就真是一個死結了嗎?彤魚氏雖然可恨,卻也可憐。」

阿珩說:「我也知道彤魚氏很可憐,但就算是亂麻糾纏到一起都會解不開,何況親人的屍骨重疊到了一起呢?到如今早就沒有了對錯之分,卻隻能死方休。」

昌意默不作聲,阿珩對四哥的善良最是擔心,叮囑道:「四哥,夷彭遲早要把魔爪伸向你,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看著昌意和阿珩長大的老嬤嬤端著一碟子冰葚子進來,笑著說:「可惜大殿下不在,沒有新鮮的,味道肯定差了許多,湊合著吃點吧。」

昌意和阿珩拿起一串冰葚子放進嘴裏,本來應該酸酸甜甜的味道全變成了苦澀。他們第一次發現,這麼多年,隻要大哥在,每一次回軒轅山,不曾任何季節,吃到的都是最新鮮的冰葚子。

不惜耗費靈力讓滿山飄雪,竟然隻是為了幾竄新鮮的冰葚子,他們卻隻看到大哥的冷漠嚴厲,居然從來沒有留意到大哥冷漠嚴厲下的體貼關愛。

昌意盯著阿珩,一字一字地說:「大哥的死不是蚩尤一人所為,可畢竟是他親手打死了大哥,母親絕不會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阿珩的眼淚湧進了眼眶,「你呢?你曾說會給我們祝福。」

昌意嚥下滿嘴苦澀,站了起來,一邊向外走,一邊低聲說:「我不會尋他復仇,可我也沒有辦法祝福一個殺死大哥的人。蚩尤若死了,一了百了,若他沒有死,我永世也不想見到他,你如果想和他在一起,就永不要來見我!」

阿珩手裏捏著一竄冰葚子,淚珠在眼眶裏滾來滾去,眼看著就要落下,可如今,母親病弱,四哥良善,她已經不能再是那個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女子了。

牙關緊咬,眼淚終是一顆沒有落下,隻是冰葚子被捏的粉碎,紫紅的汁液從指間滲出,猶如鮮血,蜿蜒而流。

等眼中的淚意散去,阿珩站起,去探視母後。

寢殿內,母後正在沉睡,昌僕和茱萸都守在榻邊,茱萸的頭髮依舊亂七八糟,阿珩說:「我來陪著母親,你們去休息吧。」

「那也好,你有事時叫我們。」昌僕拖著茱萸走到殿外,坐在鳳凰樹下,拿出一把若木梳子,一邊為茱萸梳頭,一邊低聲交談。

「你在大哥身邊多久了?」

「不知道,隻知道很久很久,比我知道的還久。」

「怎麼會比你知道的還久?」

「有一次我看到一個人族的女子因為丈夫死了,要上吊自盡,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少昊打趣我,說我是爛心朽木,當然不懂得傷心,心痛的滋味,我不停地追問,他才告訴我,我本來是一株枯朽的茱萸,生機將絕,可因為他和殿下一個玩笑,殿下就把我放在懷裏,而我竟然藉著殿下的靈氣有了靈識,後來還修成了人形,那不就是在我知道之前就已經跟著殿下了嗎?」

「你見過二哥雲澤嗎?」

「我沒有見過他,但我知道他。那時候我還是一截木頭,隻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我聽著雲澤一點點長大,又聽著他‧‧‧他死了。我在大殿下的懷裏,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難過,就很想安慰他,可是我一動也不能動,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後來、後來‧‧‧我一著急,突然有一天就變成了人,當時大殿下正在睡覺,我突然出現在他的榻上,還把大殿下給嚇了一跳,嚇得大殿下直接從榻上跳到了地上,臉色都青了,大殿下膽子可真小‧‧‧」茱萸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若水族的祖先是神木若木,對木妖化人還比瞭解,昌僕遲疑著問:「你當時是不是沒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