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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八章 曾因國難披金甲(1 / 3)

第十八章 曾因國難披金甲

蚩尤一路西進,連克九關,渡過黑河,打到了敦物山。敦物山是軒轅最後的屏障,軒轅國滅已經指日可待,軒轅城內的百姓又開始收拾行囊準備逃離,士兵們也人人惶恐。

軒轅妭臨危受命,領兵出征,將士們嘩然,朝內一片反對的聲浪,連象罔和離朱都為軒轅妭捏著把冷汗,不明白為什麼黃帝和知末會一力支持軒轅妭。

黃帝為軒轅妭精心準備了最好的鎧甲,是選用他和嫘祖的兩套鎧甲改造而成,金銀二色交相輝映——「穿上鎧甲,用你的威嚴去震懾住你的士兵和你的敵人!」

半明半暗的晨曦中,將士們站在軒轅城下,黑壓壓一片,沉默地等待著他們的主帥。

軒轅妭身著鎧甲走上了點兵台,知末還是有些擔心,這個女子真能像她的父母一樣嗎?真能挽救她父母創建的軒轅國嗎?

軒轅妭按照黃帝的教導,舉起了手中的劍,將士們發出吼叫,可他們的聲音隻是一種儀式,沒有激情和力量。

軒轅妭又舉了一次劍,將士們的吼叫聲大了一點,可仍然沒有激情和力量。

象罔和離朱憂心忡忡地看向黃帝,現在換主帥還來得及,不是穿上了黃帝和嫘祖的鎧甲,就能擁有黃帝的膽魄和嫘祖的機敏。

軒轅妭沉默地看著下方,那一張張年輕、緊張、茫然,甚至恐懼的麵孔,可是不管再害怕,他們依舊選擇拿起武器,為守護家園而戰。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為什麼母親和黃帝恩斷義絕,卻從不後悔付出一切,與黃帝創建了軒轅國。

軒轅妭突然用力摘下了頭盔,頭一揚,一頭青絲撒開,飄揚在朦朧晨曦中,「我是個女人,即使用這個頭盔擋住我的麵容,你們仍然知道我是個女人,一個像你們的母親、妻子、妹妹、女兒一樣的女人,應該站在你們的身後,讓你們保護,而不是站在你們麵前,帶著你們去攻打另一群比你們更兇猛殘忍的男人。」

將士們用沉默表達了同意,象罔氣得直跺腳,「這孩子,這孩子真是瘋了……」恨不得立即衝過去,挽回局麵。

知末按住象罔,「稍安勿躁。」

軒轅妭開始脫鎧甲,邊脫邊往地上扔,金石相碰,發出清脆激烈的聲音,敲碎了寂靜。

片刻後,淡金的晨曦中,一個穿著青色束身箭袍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點兵台上,與幾萬士兵對視。

「你們以為我想去打仗嗎?我不想!可是,我的父親輸給了蚩尤,我的兄長輸給了蚩尤,就是因為你們這些男兒一輸再輸,我才不得不站在這裏。我不想打仗,可我更怕神農的士兵長驅直入軒轅城,軒轅城是我的家,我不想沒有家!不想我的女兒被人欺淩,不想我的侄子對敵人下跪,不想母親的墳塋被踐踏!你們今日嘲笑我站在這裏,但我告訴你們,敵人已經打到了家門口,如果你們再輸一次,你的母親,你的妻子,你的妹妹都會和我一樣站到這裏!你們這些男人保護不了我們時,我們即使拿著繡花針也要保護自己的家園和兒女!」

軒轅妭悲傷地盯著下方的將士,所有的將士臉孔漲得通紅,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軒轅妭看向擁擠在城門附近的百姓,用靈力把聲音遠遠傳出去,「潼耳關失守了,你們逃向鎖雲關,鎖雲關失守了,你們逃向黑河……你們一逃再逃,逃到了軒轅城,如今戰役還沒開始打,你們又打算逃了,你們想逃到哪裏去呢?再往西過了草原就是戈壁荒漠,你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逃了!軒轅、神農、高辛都在打仗,天下沒有安寧的淨土,如果軒轅城破,你們就是沒有國、沒有家的人,不管逃到哪裏,都不會有安身之所,都是被歧視、被淩辱的流民。」

背著包裹的百姓神色哀戚,一臉茫然。

軒轅妭指著排列成方陣的戰士:「他們現在出發,把腦袋放到刀刃下,就是為了不讓你們再逃,能有一片安身之地,可你們卻根本不信他們,連你們都不信他們,他們究竟為什麼而戰?敵人又如何能怕他們?」

軒轅妭對著戰士們,眼含熱淚,嘶吼著質問:「這一戰是站在家門口為了保護你們的母親、你們的妻子、你們的姐妹、你們的女兒而戰,一旦輸了,敵人就會破門而入,你們會不會死戰到底、寸步不退?」

「會!」羞憤悲怒皆化作了勇氣,驚天動地的吼聲。

軒轅妭深深看了一眼城門兩側的百姓,翻身上馬,「出發!」她當先一騎,絕塵而去,所有士兵都跟著她離去,鐵騎嗒嗒,煙塵滾滾,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奔去,原本明媚燦爛的朝陽都帶上了視死如歸的悲壯。

道路兩側的百姓,目送著大軍遠去後,一個兩個開始向城內走,正在打包裹的人卸了騾馬,把東西往回搬。更有那打鐵匠,喝斥徒弟把卸了的爐子都重新安好,一邊掄起大錘打鐵,一邊高聲叫嚷:「自己的家要自己保護,隻要提得動刀劍的人都來領兵器,不要錢,不要錢!」

知末眼中有淚,微笑著點了點頭,對離朱和象罔說:「珩丫頭無須做黃帝和嫘祖,她就是我們軒轅的小王姬,是每個家裏的小女兒、小妹妹,所有戰士都會為了保護她而死戰!因為他們在保護的是自己的妹妹、女兒!」

黃帝走到點將台上,彎身撿起被阿珩扔掉的鎧甲,望向天際的漫漫煙塵,心內滋味微複雜,有驕傲,有心疼,有愧疚,可是很快,一切的軟弱情感都被渴望征服中原的雄心一掃而空。

他對離朱下令:「我們也要準備出發了。」

「是!」

離朱跪下領命,知末神情漠然,象罔莫名其妙地看著黃帝和離朱。出發?出發去哪裏?

軒轅妭任主帥的消息傳到神農族,魑魅魍魎笑個不停,譏嘲著軒轅國已經無人,都要亡國了,卻隻能靠一個女子來領兵作戰。

雨師也覺得納悶,軒轅還有開國老將在,他們怎麼會輕易認可軒轅妭?

風伯說:「不要小看軒轅妭,黃帝並沒有老糊塗,他選軒轅妭必定有他的道理,那麼多人請應龍都沒有請動,她卻一句話就令應龍再次出戰。」

雨師躊躇滿誌地說:「那我們就在敦物山決戰,看看我和應龍究竟誰更善於馭水。」

敦物山一帶水源充沛,有河水、黑水大小河流十幾條,應龍作為水族之王,天生善於馭水,可以前的戰役,因為主帥的原因,應龍從來沒有真正發揮出自己的實力,這一次軒轅妭顯然和應龍關係不一般,定會重用應龍。

眾人看著蚩尤,等他定奪。

半晌後,蚩尤說:「退!」

「什麼?」所有人都不滿地驚叫,這麼多年的辛苦,那麼多兄弟的鮮血,已經打到了黃帝的家門口,隻要過了敦物山,就可以直擊軒轅城,怎麼可能退?就是他們願意,他們身後一路浴血奮戰的戰士也不願意。

蚩尤冷冷掃了他們一眼,眾人這才安靜下來,蚩尤說:「軒轅士兵如今就像是被逼到山崖邊的狼,他們都知道敦物山是軒轅國最後的屏障,一旦失守就是把自己的家園交給了我們焚燬,親人交給了我們屠殺,他們為了自己的父母妻兒絕不會失敗。」

雨師的表情有些不以為然,「我們隻需下令不許傷害平民,並且宣佈隻要軒轅士兵投降,一定善待,將軒轅族的鬥誌慢慢消解掉,他們也不見得會死戰。」

風伯默不作聲,蚩尤以兇猛殘忍震懾住了驍勇善戰的軒轅士兵,可也正因為蚩尤的兇猛殘忍,軒轅士兵恨蚩尤入骨,仇恨豈是幾個假仁假義的命令就能化解的?

蚩尤指了指後麵的駐兵營帳,「你以為是什麼支持著他們背井離鄉地冒死打仗?別把你那套仁義忠孝拿出來說事,對他們來說,不管黃帝,還是炎帝,隻要給他們飯吃就是好國君。他們打仗不是為了炎帝,也不是為了你我,他們就是仇恨軒轅,因為軒轅毀壞了他們的家園,殺害了他們的親人,他們要復仇!他們之所以一路追隨於我,就是因為我能讓他們復仇!」

雨師也是一點就透的人,立即明白了蚩尤的苦衷,蚩猶如果命令他們不許欺負軒轅族人,隻怕這幫心懷怨恨的人會立即去投靠能允許他們復仇的人。

蚩尤說:「守衛巢穴和雛鳥的小鳥連老鷹都可以逼退,我們沒有必要和軒轅在他們的家門口打仗,撤遠一點,他們的死誌弱了,反倒更容易。」

風伯和雨師明白了蚩尤的意思。如今的軒轅就像一個怒氣衝衝的人,拚盡全力出拳,他們避讓一下,讓對方一拳落空,反而是挫對方銳氣。

第一戰,軒轅妭下令由應龍領兵。

應龍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一出征,就把蚩尤的軍隊逼退,逼得蚩尤連退三次,退到了冀州。

軒轅士氣高漲,歡喜鼓舞,應龍卻在觀察完冀州的地形後很擔憂。

他對軒轅妭說:「我覺得蚩尤下令撤退,並不是懼怕和我們在敦物山開戰,而是想選擇在這裏與我們決戰,這才是對神農最有力的地方。」

軒轅妭同意,「這裏的地形的確對我們不利。」

應龍說:「我們可以向西南撤退兩百多裏。」他指指地圖,「這裏更有利於我們。」

「一旦下令後退,那就中了蚩尤的計了,被國破家亡逼出的士氣會一瀉千裏,蚩尤肯定趁機追殺。你忘記我們出發那日,對所有戰士的誓言嗎?我們能做的就是不管生死,絕不後退,直到把蚩尤打敗。」

士氣易散難聚,應龍悚然一驚,頷首道:「明白了。」

外麵響起了擊鼓聲,傳信兵驚慌地跑進來:「神農要進攻了。」

軒轅妭視線掃了一圈周圍的將士,平靜地說:「那就把他們打回去。」

應龍命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自從第一次阪泉大戰,軒轅和神農之間已經打了十來年,死了幾十萬人,兩邊的士兵都身負家仇國恨,恨不得立即生吞活吃掉對方。

魑魅魍魎布起了大霧,冀州曠野全化作了白茫茫一片,沒有人能看清楚路。神農士兵訓練有素,蚩尤擊鼓鳴金,用聲音指揮著士兵前進後退,有條不紊地攻擊,軒轅族的士兵卻在大霧中失去了方向,被神農士兵無情地絞殺。

應龍立即命善於起風的離怨起風,想把大霧吹散,可在風伯麵前,就如江南的拂麵春風碰上了朔北的凜冽寒風。離怨沒有吹散大霧,反倒連自己都被風伯吹傷了。

應龍看不清楚戰場,隻能聽到軒轅士兵頻頻傳來的慘叫聲,他焦急得想鳴金收兵。士兵們沒有經過操練,根本不可能根據聲音就準確地判定哪個方向撤退,甚至有可能彼此衝撞,死傷無數,但至少可以避免全軍覆沒。

他剛準備鳴金,軒轅妭說:「等一下,你來布雨,幫我布一場濛濛細雨。」

「雨氣隻會加重霧氣,令我們的士兵更加難作戰。」

軒轅妭把一包草藥粉末交給他,「把這個有毒的藥粉混在雨中降下去,風伯就會不得不吹大風,霧氣自然而然會散。」

「可我們的士兵不也會中毒嗎?」

「我早在他們的飲食中添加瞭解藥。」

應龍按照軒轅妭的吩咐準備行雨,雨師用鼻子嗅了嗅,察覺到空氣中水靈的移動,「奇怪啊,這樣大霧的天氣,軒轅已經寸步難行,他們居然還要降雨?」

蚩尤望向西南,阿珩一身青衣,好整以暇地站在阿獙背上。蚩尤忙下令:「雨中有毒,風伯,趕快起風。」

風伯立即起風,把濛濛細雨和大霧全吹散了。

剛能看清楚路,阿珩立即手拿海螺號角,邊吹,邊向前衝,軒轅士兵看到一個柔弱的女子都衝到了最前麵,因為大霧帶來的沮喪氣餒全被羞恥壓了下去,他們跟著阿珩,奮不顧身地向前衝。

神農士兵的隊陣被一往無前的士氣沖散,蚩尤隻能鳴金收兵。軒轅士兵一路追趕,快到草地時,阿珩突然下令停止追擊,收兵回營。

魑魅魍魎挑著腳罵:「臭女人,你怎麼不追了?」

阿珩回過頭,似笑非笑地說:「我們還不至於傻到往尖刀子上踩。」這裏所有的草都在蚩尤的靈力籠罩範圍內,隻要他一催動靈力,草葉就會全部變成刀刃。

大霧中,蚩尤勝;追擊時,阿珩勝。雙方各自死傷了千餘人,算是不分勝負。

魍不甘心地盯著阿珩的背影,撓撓頭不解地嘟囔:「她怎麼就知道大哥在草地上做了手腳呢?」猛地一拍大腿,問蚩尤,「你怎麼就知道她能在雨中下毒?天下間可沒幾個人能這麼精通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