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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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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笑了笑,心知他說的都是實情,可此刻的心情卻有些像交了畢業作品等著老師檢閱,不聽到一個明明白白的答覆,怎麼也安心不下來。

裴行儉拿她無法,隻得看著她吃過早點,又叮囑了幾句,才搖頭一笑,挑簾出門而去。外院門口,六名庶僕早已恭恭敬敬的等在一邊,見裴行儉出門,齊聲問了句安。白三頭上已換成了尋常的胡帽,神色最為恭謹。

一行人從曲水坊步行到都護府衙,不過短短一裏來路,路上竟走了兩盞多茶的功夫,莫說以前見麵不過遠遠一拱手的同僚,便是尋常西州百姓,看見裴行儉也多是笑著上前行禮,轉頭便竊竊議論起來:這位裴長史昨日又算出一位張參軍丟的官倉鑰匙是在西方有水處——結果卻是上衙前落在了府衙西邊的湯餅鋪中;而幾個主簿玩笑著想難為他一把,卻也被他掐指一算便道是匪正之相,讓他們莫開玩笑,頓時讓那幾個都傻了眼……自是說者津津有味,聽者嘖嘖有聲。

白三幾個聽得一兩句議論,腰桿不由挺得愈發筆直,裴行儉卻依然與平日並無兩樣。待到了衙中,迎麵卻看見大隊的雜役正嘻嘻哈哈外走,領頭的正是高昌縣令王君孟。裴行儉不由有些詫異,回頭便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三嘿嘿一笑,「年年此時都是如此,要去那欠了租庸的人家催繳一次,也不過是做個樣子。如今這西州欠租庸的人家十戶裏隻怕有八九戶,但凡不是太出格的,躲一躲求一求也便過去了。誰叫咱們西州地少?正經按製去交,一家人難不成喝西北風去?」

裴行儉回首看著那一群人的背影,默然片刻,這才回身進了自己的屋子。他這長史並無分管之事,論理原該總掌西州政務,調度諸位官員,隻是西州都護府卻一如既往,眾人有事依然直接向那幾位身為麴都護幕僚的主簿回稟,裴行儉也就成了全府最閑的一個人。他也不以為意,成日便在屋裏看書寫字,隻是最近這幾日,倒也有人上門來閑談幾句,或求一字,或言一惑,裴行儉都是溫言相對。隻是不知怎地,在眾人眼裏,他的溫和淡遠裏卻似乎多了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

這一日午時未到,原該帶著衙役在西州城中催繳欠租的王君孟卻匆匆的回了府衙,直奔麴崇裕的屋子而去。司倉參軍張高正在屋裏回話,看著麴崇裕淡漠的臉色,背後汗水已打濕了一層中衣。

見到王君孟臉色異樣的快步走了進來,麴崇裕這才揮了揮手,張高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回頭看了看麴崇裕的屋子,臉色變得有些沉鬱——不就是裴長史幫自己找到了鑰匙時自己感激了他幾句麼?世子至於這般給人臉色看

屋裏的麴崇裕也皺起了眉頭,「到底出了何事?」

王君孟把手頭一個卷冊放到了他麵前的案上,「你自己看看。」

麴崇裕打開隻看了兩眼,臉上不由露出了驚訝之色,「明年的歷譜?這才時辰?哪裏賣的?」

王君孟語氣有些沉肅,「是安家的店舖在賣,隻說是從長安帶來的,今日一早便開始賣了,我去時說是已賣了半屋子,多是去庭州和敦煌的行商買去的,如今那店舖門口便如寺廟前一般熱鬧,三百文一本,人人都在搶。」

麴崇裕打量著手中的冊子,點頭道,「此時出的歷譜,又做得如此齊整,三百文的確便宜,這字也太俊了些,紙也是好的……」突然間反應了過來,抬頭看著王君孟,神色裏頗有些震驚。

王君孟重重的吐了口氣,「你也看出來了?這是益州黃麻紙那一車紙,安家竟拿來做了歷譜」安氏帶的貨物在城下便是查驗過的,哪裏有歷譜?想到前幾日安十郎的那幅恭恭敬敬卻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難怪那次我故意試探安十郎幾句,他隻道不必麻煩你我,他已有法子處置這些紙張,原來竟不是託詞我隻是想不明白,便算他在長安時託人算出了明年的曆法,這才半個月光景,怎麼能找到那麼多人抄出來?你看看這字跡,隻怕你我都寫不出來,我特意多看了幾卷,竟然每卷歷譜上的字跡都是一般的出色」

麴崇裕目光銳利的翻動著歷譜,突然道,「不是寫的」

王君孟奇道,「怎麼不是寫的?難不成還是變出來的?」

麴崇裕把歷譜往他手上一遞,「你仔細看看,絕不是寫的。」

王君孟自打拿到歷譜,認出是益州黃麻紙來,就有些心亂,此刻定神細細的看了幾眼,頓時也發現了異樣,那字跡雖然漂亮,筆鋒卻太過齊整幹淨,的確不大像是寫出來的……

麴崇裕拿起自己的印章啪的一聲在紙上印了下去,丟到王君孟跟前,「所有的歷譜,都是這般印出來的」

王君孟愕然看了看那張蓋了陽文大印的紙,又看了看歷譜,脫口道,「若是如此,那要花多少功夫,又上哪裏找那麼大的玉石來刻?要花多少工夫?」

麴崇裕眉頭緊鎖,沉吟良久才長嘆了一聲,「我怎麼就從沒想過可以用這種法子安家能在半個月內刻出來,怎麼會是用玉石?多半是木頭用這種法子,做一本兩本自然不合算,若是做幾百本幾千本來,卻比用手抄強了多少去這卻是提醒了我咱們也可以用這法子來做書做譜,倒是一條絕妙的生財之道」

王君孟奇道,「你也要印歷譜?來得及麼?」

麴崇裕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今年哪裏來得及?雖然此事的確是有些可惜,看在安家想出了這般絕妙的主意,今年便由他去……」說著挑眉笑了起來,「至於我要印的,乃是佛經」

王君孟不由也連連點頭,如今的佛經,薄薄的一本便要一兩貫錢,西州人又最是信佛,有些人家便是忍饑挨餓也要買本回去供奉,安家可以用三百文來賣這歷譜,想來做成木頭字印也不會太過困難,若是能印出幾百上千本佛經來,其中利潤可想而知……

他正想點頭,卻見麴崇裕猛的又抓起了案幾上的歷譜,臉色慢慢的變得鐵青。王君孟忙道,「怎麼?」

麴崇裕「啪」的一聲將歷譜拍到了案幾上,聲音冷得滲人,「我們都被裴守約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