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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2 / 3)

萬全的法子?要大家商量商量就能商量出萬全的法子來,還用耽誤這 些年?琉璃心裏嘆氣,想到李敬玄已是裴行儉的頂頭上司,此後還要同舟共濟,到底耐著性子點了點頭玉娘所慮極是,此事的確棘手。隻是 你我對朝堂之事都所知甚少。外子雖然不才,卻並非莽撞之人,李相更是天下聞名的博學之士,他們做事想來總有他們的道理。咱們與其現在就擔驚受怕,自亂陣腳,還不如等他們回來,好好問一問再做打算,玉娘以為 如何?」

崔玉娘眉頭依然緊皺:「聖駕說是初四出發』少說也要走五六日才能到長安!大娘家宅清淨,自然不怕有人來打擾,我今日回去之後,隻怕連個立足之地都沒了!」

琉璃好不納悶,抬頭看著崔玉娘:「那玉娘的意思是?」

崔玉娘躊躇片刻,緩聲道:「此事原是由裴少伯而發,自然也隻能由裴 少伯來扭轉局麵,大娘右是真憂心裴少伯的削程,不如先修書一封,好好勸 -勸他。便是一時不能改弦更張,也當懇請陛下容他們緩緩而行,多加通 融。橫豎此事也不是第一回半途而廢,聖人寬仁,此前便從未追究過。裴 少伯若肯退一步,最多是一時顏麵受損,可若是一意孤行,就算能得聖人一 時歡心,將來也會後患無窮。就算看在子女的份上,大娘也該想法子勸他 留條退路!」

原來她上門來是打著這個主意!讓自己寫信勸裴行儉趕緊的主動退 讓,承擔責任,省得連累了他們……琉璃心裏冷笑,麵上卻帶出了幾分為 難玉娘的好意,琉璃心領了。隻是外子連上書之事都不曾與我提過,何 況其他?今日兩位的提點,我自會如實轉告。不過外子性子倔強,認定之 事,從來隻求問心無愧,倒也未必會計較日後如何。」

崔玉娘眉頭一皺,正想開口,崔十三娘巳搶著笑道:「大娘說得是,其 實子隆才真真是牛脾氣,決定了的事不撞南牆絕不回頭,也隻能拐彎抹角 慢慢相勸,讓他自己想通。阿兄性子還好,阿嫂耐心多說幾句,就算改不了阿兄的主意,也能提醒他行事周全些,莫結下太多仇家。畢竟阿兄是一家 之主、一族之長,這麼多家人族人,都還要靠他護佑呢。」

琉璃看著十三娘賠笑的麵孔,心頭的火氣消散了大半,卻愈發沉重起 來。十三娘雖然說得委婉』意思與崔玉娘卻沒什麼不同,而她們的夫君,或 許巳是大唐官員裏最支持這套製度的人……她壓住心底的情緒,深深地欠 身行了一禮多謝玉娘指教,多謝十三娘提點。琉璃定當盡力而為。」

崔玉娘似乎還想說什麼,被十三娘輕輕扯了扯袖子,到底隻是悶悶地 還了禮。她的目光在屋裏轉了轉,不知為何卻落在了紫芝和小米的身上, 打量了好幾眼後,轉頭看著琉璃笑道:「還有件事,不知大娘是否知曉』因裴 少伯此番建言深得聖心,聖人當日便賞了裴少伯兩位宮人,聽聞品貌出眾, 出身不凡。大娘這府裏似乎不曾置過媵妾,此事隻怕還是要早做打算 才好。」

琉璃心裏「略咯噔」一下,禦賜的宮女,出身不凡,還是這當口……她心 頭微亂,麵上卻半點不露,慢慢喝了 口漿水,才抬頭笑了笑:「是麼?果然是 皇恩浩蕩。」

崔玉娘眼裏露出了幾分驚詫:「大娘不知道麼?這種人或心高氣傲,或 心機深沉,最是難纏不過,又有著那重身份,輕不得重不得,比尋常妾侍難 教百倍。大娘還是莫要掉以輕心!」

琉璃放下杯盞,笑得坦坦蕩蕩:「玉娘有所不知,外子性子古怪,便是單 身未娶時,身邊也從未用過妾婢之流。因此這些年我也不敢犯他的忌諱。 聖人如今賜下宮女,我是不知該如何處置的,屆時聽外子的安排便是。」

崔玉娘怔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十三娘,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沉默片刻才 自嘲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裴氏果然族風嚴謹,子弟端方,倒是我多慮 了。說來我家相公也得了兩位,我那裏橫豎人多,這兩個若是還能聽教,日 後或是可以帶著她們與大娘這邊常來常往。」

常來常往?嗯,四個可不是正好湊桌麻將?說來從今往後,自己也是 (有妹妹」的人了。不過十三娘那裏隻有一個靠著她娘家的老「妹妹」衛 ,而自家這兩個新鮮出爐的「妹妹」,來頭卻大得離譜。自己日後一定也要住人為樂,幫武後多找兩個男寵……琉璃隻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控製不住地四下發散,定了定神才笑道:「玉娘若能常來,倒是求之不得。」

崔玉娘微微一笑,神色又恢復了慣常的矜持:「多謝大娘盛情。日後大 咐若是有事,也不妨使人知會我一聲。大家凡事有商有量,總是妥當些。

」 琉璃臉上也掛出了最標準的優雅微笑:「玉娘說得是,曰後少不得要打擾玉娘。」

直到將這對崔氏姐妹送出了門去,她的笑容才徹底垮了下來,胃裏似乎又有點什麼東西在往上翻湧,隻能緊緊皺眉壓下了這股噁心。小米原是 -直鼓著那張小包子臉,這時再也憋不住,走上一步想說點什麼。紫芝卻 將她一把拉住,自己上前兩步扶住了琉璃,輕聲道:「娘子是不是又不舒坦 廣?燕姊姊已經到了兩刻多鍾,正在西廂房候著,娘子是現在讓她進來把 脈』還是先喝口氷潤潤』過會兒再說?」

琉璃怔了一下,自己怎麼忘了這個茬?她苦笑著擺擺手:「讓她進 來吧。」

微涼的晚風從半開的門窗間吹了進來,很快就吹散了客人們帶來的那 股濃甜香氣。阿燕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不算好聞,卻有讓人說不 出的安心。她的手指纖細而有力,那溫暖穩定的指尖似乎也帶著一種安定 人心的力量。琉璃心裏翻滾的煩躁竟是漸漸平復了下來。

足足過了一盞多茶的時間,阿燕才放開手,起身行了一禮,她的語氣平 靜,眼裏卻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娘子的身子好得很,脾胃沒有任何不妥。 阿燕過十天再來給娘子診一次。這幾日,娘子在行動吃食上都要小心些。

」 琉璃雖是有些心理準備,聽到這一句,依然隻覺得難以置信。

紫芝臉上頓時綻開了驚喜的笑容。小米卻叫道怎麼沒有不妥?娘 子這幾日胃口很是不好,今早便什麼都沒吃……」 一語未了,紫芝已轉頭瞪了她一眼。小米嚇得梧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咕嚕嚕轉了好幾個圈,看著神色古怪的這幾個人,突然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琉璃回過神來,看著小米迅速變得通紅的額頭,忍不住也微笑起來:「還要十日才有準信,誰都不許多嘴!」十天之後,他也該回來了吧,他原是一直念叨著要給三郎添個弟弟妹妹的,大概會得意於「天道酬勤」?隻是這一回,他還會帶回一個艱巨無比的任務和兩個無法退貨的美人……琉璃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無聲地嘆了口氣:這裏頭若真的多了個小傢夥,倒是個說來就來的急性子!

她原以為這十天會格外漫長,沒想到從第二天起,家裏便迎來了各路親朋好友。尋常之交如同僚下厲多是慇勤道喜,關係更親近的如繼母程氏以及幾位裴氏長輩則是憂心更多,到了於夫人這裏,索性成了義憤填膺: 「守約好端端的管這閑事作甚?做得再好,也落不下什麼好來;一個不慎, 便會把自己填進去!不成,你一定要勸勸他,絕不能做這種傻事,他們師徒倆這樣的虧還沒吃夠麼?」

琉璃苦笑起來,他們師徒倆要做什麼,天底下有人能攔得住嗎?

轉眼便是十月初十,響午時分,皇帝的鑾駕帶著無數車馬浩浩蕩蕩進人長安,而在夕陽西下之時,永寧坊的裴府,也迎來了回家的男主人。

琉璃牽著三郎,靜靜看著那個越走越近的男子,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眉目,卻彷彿變得有點陌生——也許是眉梢多了些許飛揚,也許是眼神裏多了三分銳氣,也許是步子走得太快……琉璃心裏突然有了一絲明悟,兩年來,他其實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著大顯身手,等著力挽狂瀾,等著建立他的不世功業!

心裏有點酸澀,有點茫然,她看見三郎歡笑著跑了上去,看見他像往日一樣抱起了三郎,看見自己最熟悉的這兩張笑臉迭在了一起。不知為什麼,一切卻彷彿隔著一點什麼,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東西,驀然攔在了自己和他之間。

三郎笑嘻嘻地拉住了裴行檢的襆頭,一個勁地歪纏「阿爺帶三郎去騎馬好不好」,裴行儉卻轉頭看了看琉璃,目光一凝,伸手揉了揉三郎的頭:「時辰不早了,明日再去,阿爺有事要和阿娘說。」

三郎看了看琉璃,又看了看裴行儉,一聲不響地從裴行儉懷裏溜了下來,幾步跑到琉璃跟前:「阿娘,抱! 」

乳娘緊張地上來拉住了他:「三郎乖,阿娘……」

琉璃擺了擺手,蹲下來伸手抱住三郎,懷裏那熱乎乎、沉甸甸的感覺,頓時填上了心頭的那點空茫。三郎在琉璃懷裏膩了好幾下,原本緊緊攬住琉璃脖子的雙手才鬆開了一些。母子倆相視而笑,琉璃親了親三郎的臉:「又是一身的汗,快去讓乳娘給你擦擦,換身新衣裳,再來讓阿娘看看,我們三郎長高點沒有。」

這一回,乳娘順順利利地牽走了三郎。三郎嘴裏猶自在念叨:「穿有小老虎的,小老虎好看。」

裴行儉微笑著將琉璃拉了起來,待進了上房,門簾一落,便雙手扶住琉璃的肩頭低聲道:「琉璃,你別生氣,這次的事,全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慮事不周,才讓你擔心了。隻是我當真不是故意瞞你。你也知道,我的想法原是有些異想天開,聖人性子又謹慎,這件事拖了十幾年都沒定下章程。我原想著,這次還不知會商議多久,更不知結果如何,總要有些眉目了才好跟你說,不然豈不是讓你白白擔心?沒想到,這一回,聖人竟是當庭決斷了!

「那天事情一定下來,我就想著要不要給你寫封信,可再想想,能在信裏寫的話,旁人多半都過來跟你說了,若是說一半留一半,還不如回來當麵跟你解釋。琉璃,我這些天都沒跟你提這件事,不是怕你攔著我,更不是怕你漏了口風,我隻是怕你擔心。結果到頭來,卻是讓你更擔心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都是我不好,下回,我下回一定不這樣……」

琉璃垂著眼睛沒有作聲,心裏也嘆了 口氣,這些天來她左思右想,其實氣惱已消了大半。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不管答應過自己多少次,到頭來真有事了, 一定還是先槓著再說,他不願讓自己因為他的事情而擔心——就像自己不想讓他為自己的事煩心一樣。開誠布公,凡事坦白,自己都做不到,又憑什麼去要求他?她隻是有點難過,自打回了長安,隔在他們之間的東西,彷彿越來越多……裴行儉凝視著她的麵孔,眉頭漸漸鎖在一起:「琉璃,你到底怎麼了?才幾天,怎麼瘦了這麼多?這幾天你是不是累著了?是不是有人來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