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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可算回來了,陛下他……陛下他不行了!”
沒人知道靖和帝這一夜是怎麽過來的。
昨夜他那短暫的精神恢復就像是回光返照,從那之後,就是不斷衰竭。甚至很快,他渾身上下動也動不了,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顧晏和葉梓連夜離開皇城的消息沒有隱瞞任何人,靖和帝躺在床上,聽著身旁的人小聲議論,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當中。
顧晏剛拒接了他的詔書,而後又拉著葉梓出了城。
他做什麽去了?
投奔靜王麽?
不隻是他,所有人都在擔心,都在懷疑。
不知是誰起了先,說顧晏是臨陣倒戈,即將與靜王攻入皇城。妃嬪宮人開始收拾細軟,取走自己能帶走的所有東西,匆匆忙忙往皇城外逃。
皇城內一時間眾人倉惶奔逃,再無任何秩序可言。
靖和帝寢殿的大門敞著,靖和帝孤身一人躺在空蕩蕩床榻上,周遭亂作一團。他渾渾噩噩,耳畔仿佛已經傳來叛軍攻破皇城的廝殺聲。
忽然,有淺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晏帶著人踏入了寢殿。
他從城門口接到消息,一路趕回皇城,穩住了皇城內的騷亂,這才帶著一批太監宮人趕來了靖和帝寢殿。
靖和帝已經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感覺到有人靠近,勉力睜開眼:“是你……”
宮人在殿內殿外跪了一片,顧晏跪坐在靖和帝身邊,問:“陛下,您還有什麽話要說?”
靖和帝眼神渙散,半晌,他氣若遊絲道:“孩子……保住這天下,其餘的……按你的想法……”
他的聲音太小,除了顧晏之外,沒有旁人聽得見靖和帝究竟在說什麽。
顧晏伸手握住了那隻蒼老的手,溫聲道:“陛下放心。”
他話音落下,靖和帝眼中的光彩徹底散去,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這位一代帝王,在被病痛折磨一月有餘,又在痛苦和絕望中掙紮了一整夜後,總算是得以解脫。
沒人知道靖和帝在死前曾留下過兩封聖旨,更不知他早已擬下過詔書。最終,由最後見到靖和帝的顧晏,代為傳了靖和帝的口諭。
——靖和帝要將皇位傳於五皇子顧旭。
但念在五皇子年幼,尚不能擔起大統,遂另瑞親王暫代皇位,顧旭封為太子。待到太子能夠獨當一麵時,瑞親王再將皇位傳於他。
顧晏把持朝政這一個月,明裏暗裏清除了不少忤逆他的大臣,因此,這封口諭出現後,雖有人懷疑,卻無人敢反駁。
靖和帝駕崩的第二日,靜王退兵,長安城的危機徹底解除。
顧晏既沒按照靖和帝的想法接了詔書當皇帝,也沒直接放棄皇位,而是挑選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身為“代皇帝”,他隻需要在意如何代替顧旭治理好天下,至於什麽開枝散葉,保住皇家血脈的事,交給那位太子殿下就好。
顧晏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但皇位新舊交替,要處理的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顧晏每日忙得腳不沾地,葉梓也竭盡全力幫他分擔。
這日,葉梓處理完顧晏吩咐的事務,往回趕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天上紛紛揚揚飄著雪花,葉梓還沒走回王府,遠遠就看見一名侍從模樣的人朝自己跑來,急匆匆道:“王妃,王爺他,他……”
顧晏還未繼位,所有人仍沿用舊稱。
葉梓一見這侍從的模樣,還當是顧晏出了事。
明日就是繼位大典,顧晏若在此事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葉梓來不及多問,拉著他往回趕。可他剛一轉身,這侍從忽然迎麵朝他噴灑了一捧白色藥粉。
葉梓沒有防備,吸了個正著。
那藥粉應當是專為對付他調製的,葉梓剛一吸入,很快失去了意識。
待到葉梓再醒來時,正躺在某個十分柔軟的地方。他動了動手指,才發覺自己渾身被綢布似的東西捆著,動彈不得,眼睛上也蒙了一塊同樣材質的綢布。
而更令葉梓驚詫的是,他身上除了那裹得嚴嚴實實的綢布之外,竟未著寸縷。
葉梓掙動一下,掙脫不開,隻得耐著性子等著。
又過了一會兒,不遠處傳來門扉被推開的響動,輕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葉梓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緊繃的情緒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加不安了些。他豐潤晶瑩的嘴唇不自在地抿著,有些不難察覺的緊張。
身旁許久沒有動靜,葉梓偏了偏頭,試探地低聲喚道:“子承?”
他話音剛落,一隻手落在了他赤.裸的肩頭。
顧晏剛從外麵回來,指尖冰涼,激得葉梓瑟縮一下,卻躲不開。那隻手順著他的肩頸,逐漸向上,拂過他的臉頰,落在他蒙著眼睛的那塊紅綢上。
葉梓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得渾身微微發顫,忍不住道:“子承,你放開我。”
顧晏沒有答話,那隻手重新滑了下去,不知碰了什麽地方,葉梓隻覺得身上的綢布鬆了幾分。那雙手靈巧地拂過葉梓身上的綢布,仿若剝禮物一般,將他緩慢從束縛中剝了出來。
最後,顧晏揭開了他臉上的紅綢。
葉梓眼尾泛著水光,抬眼看著頭頂的紗帳穹頂,總算意識到了自己身在何方。
這幾日,顧晏已經安排好了繼位事宜,此處應當就是新帝的寢宮。按照宮中的規矩,妃嬪侍寢時,的確是要用綢布捆好,放在皇帝的龍床上的。
意識到這一點,葉梓臉頰刷地紅了。
葉梓往後縮了縮,道:“你、你要做什麽呀?”
顧晏聽了他的話,眼中帶上笑意:“將你弄成這樣,還不懂我要做什麽?”
新帝貼在葉梓耳邊,一字一頓低聲道:“朕要你侍寢。”
雪下了一夜,翌日清晨,葉梓從酸疼中醒過來,入眼卻是陌生的紗帳。他恍惚地眨眨眼,半晌才回過神來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一隻手落在他額頭上。
顧晏摸了摸他的頭髮,溫聲道:“你醒了?”
葉梓偏頭看過去,後者已經換上了一件金絲雲龍紋的袍子,勾勒得他的身形修長挺拔,氣派軒昂。
顧晏含著笑將人拉起來,取了件外袍給他披上:“發什麽愣,你再不起,繼位大殿就要開始了。”
葉梓一愣,才後知後覺想起,今日該是顧晏的繼位大典了。葉梓連忙起身,動作間牽扯到酸疼的肌理,嘟囔道:“明知今日還有要事,昨晚還那麽折騰我,陛下精力真夠好的。”
“誰讓你原先犯了錯。”顧晏理直氣壯,“先前事務繁忙,來不及罰你,但也不能就這麽放過你。”
說的當然是當初背著他簽和離書的事。
新帝不僅精力好,且記仇。
顧晏幫葉梓穿戴完畢,朝他伸出手去:“走吧,與我一道去看看,新的天下。”
二人步出寢殿。
日頭升起,照耀在被積雪覆蓋的皇城之上,一片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