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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玲瓏商會
順著薛老頭早間離開的方向走了不到五裏，周越突然神色大變，稍稍改換了一下方向，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片刻之後，周越在薛老頭身旁停下了腳步。
薛老頭側臥在草叢中，身體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薛爺爺，薛爺爺……你這是怎麼啦？”一臉驚惶的周越，渾身顫抖，雙腿直打哆嗦。
不到一丈的距離，幾乎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挪過去。
在薛老頭身旁蹲下，周越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實際上他的內心已經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相隔不遠的草地上，兩條三尺多長的蝮蛇已經表明了一切。
那兩條劇毒的蝮蛇都已經死了，而薛老頭顯然是被它們咬到了，而且……
周越隻是不願意相信看到的這些。
顫抖的雙手，搭上薛老頭的肩膀，將薛老頭的身體稍稍掰了個角度，連續不斷的淚水，便“啪嗒、啪嗒”地滴在一張每一道皺紋都極其熟悉，這會兒卻是烏黑一片的麵龐上。
周越一下子跌坐在地，一條臂膀將薛老頭的上半身摟在懷裏，另一隻手不停地扇著自己的臉。
淚水在泛濫，良心在懺悔……
薛老頭采藥已經十多年，那段無名口訣至少也會了十多年，五感的敏銳和身體的靈活，起碼不比他差。
十多年的采藥生涯，也沒有出過什麼大的危險。
這一次沒有察覺到那兩條蝮蛇，被它們咬到，很大的可能就是精神恍惚了。
而造成薛老頭精神恍惚的原因，無疑是沒有睡好……早上薛老頭就了沒有睡好。薛老頭沒有睡好的原因，當然是昨夜睡著被吵醒了。
所以歸根到底，薛老頭的死，他有著非常大的責任。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實在是無法原諒自己。
空布滿了晚霞，殘陽如血。
雙眼的淚水差不多流盡了，周越依然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機械般的扇著自己的臉。
突然，薛老頭的身體動了一下，跟著，紫黑色的嘴唇一張一翕：“…………家……夥……”
“薛爺爺！”周越渾身一震。
“哎呦……傻……傻孩子，哭什麼……別……別哭……”薛老頭的左手臂連續動了幾下，似乎想抬起手，不過沒有成功，“不……不就是……我……我要死了嗎……誰……誰還……還能……不死啊……別……別哭……”
“你不能死！你還要回家看兒孫呢！薛爺爺，你不能死！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報！”周越的聲音有些嘶啞。
薛老頭聽了這些話，烏黑的臉上居然浮起了一些笑意，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清澈，頭顱在周越胸前蹭了兩下，話居然也連貫了：“回家看兒孫……唉，沒機會了……其實十多年前我就知道，沒機會回去。”
薛老頭緩緩閉上雙眼，流下兩滴渾濁的淚水，隨後猛地睜開：“把那些藥材都帶走，賣給四元城‘玲瓏商會’！”
完這一句，頭一歪，腿一伸……
看著薛老頭臉上殘留的那抹安詳的笑容，周越沒有再流淚，也沒有再扇自己耳光。
或許這樣突然的死亡，對於薛老頭來是最好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