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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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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微微一熱,露荷怎麼可以在宮內看這等東西?我在出宮的時候,娘親曾塞過一本這樣的畫冊給我,區別也如同露荷所說,她手中這本是彩繪,畫中男女二人無論是眼眉神情,還是身體肌理,皮膚色澤描繪得十分細膩,甚至連身上的汗珠都感覺閃著妖異的光芒。娘親塞給我的隻有墨筆勾勒而已,與這本比起來簡直是一粒微小的塵土。

玉秀推了推我,“小梅,你該不是不好意思看了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男女的事大家都好奇呢。呀,畫得可真是好,這真的是擷香閣最紅的姑娘嗎?長得也就這樣,還不如我好看呢。”

青鸞啐罵,“去你的,瞎比較什麼?作踐自己。”

看著她們不停驚訝出聲,我終於忍不住,又將視線移向那本書。翻了一頁,畫中的男女換了一個姿勢,女人扶在窗台上,高抬的臀部與男人的下身貼合,她回眸的表情依舊是痛苦中帶著歡愉……

青鸞問道:“這個女人究竟是想哭還是想笑呢?為何總是一副想笑又想哭的樣子?”

玉秀接道:“也許很痛苦吧。要是你換作這樣被按在窗台上,你能笑得出來嗎?”

青鸞的臉紅了,啐道:“去你的。”

露荷這時說:“可是我聽說男女交歡是件趣事,不然你說那些婕妤美人被寵幸之後,為何天天想法子要向安吉公公送禮,都盼著去承恩殿伺候皇上呢?若是這麼痛苦,她們幹嗎要這麼拚命,花錢找罪受嗎?小梅你說呢?”

我的臉頰不禁一熱,抿著唇,低下頭。我哪裏知道這等事,這樣的春宮圖,也是長這麼大第一次見。

“哎喲,你問她?她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青鸞看出我的窘態。

露荷捂著嘴笑著,突然臉色一變,迅速地將書一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看露荷的反應是恐懼我們身後的人。

露荷顫著聲說:“奴……奴婢叩見皇上。”

皇上?!

青鸞反應最快,拉著我和玉秀齊齊跪下,我們幾個人頭都不敢抬,戰戰兢兢地跟著說:“奴婢叩見皇上。”

“你們幾個好大膽,不好好地守著掬鳳宮,竟然在這裏聚眾閑聊,宮中豈是養你們這等閑人……”這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安吉公公。

我跪在地上,緊張得身體開始哆嗦。隻看見地上的影子手臂抬了一下,那位公公便住了口。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們沒有好好看守掬鳳宮,皇上會不會砍了我們的腦袋?我不敢深想下去。

驀地,上方一個清冷略帶磁性的聲音傳來,“在看書嗎?”

這一句問話,讓我整顆心都拎了起來。方才那本春宮圖不知為何剛好在我的身下,正被我的衣裙壓了一小半,露出刺目的藍色封皮。我下意識地想要去遮住那本春宮圖冊,這時,一隻細白的手搶在我的前麵,將我一把推開,撿起那本圖冊。

被推倒在地,忍著摔痛的手臂,重新跪好。聽到一頁一頁翻書的聲音,還有公公一陣倒抽氣的聲音,我的頭垂得更低,像是在等待宣判死刑一般。翻書的聲音停止,安吉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啐罵道:“你們幾個竟然在掬鳳宮中偷看如此淫穢之物,該當何罪?”

露荷大叫一聲:“奴婢知錯,請皇上饒命!”

我們三人跟著伏地,齊齊地叫著:“奴婢知錯,請皇上饒命!”

安吉公公還要再說什麼,隻聽皇上清冷的聲音響起,“這本書是誰的?”

我以為誰都不會開口說話,這時隻聽露荷的聲音道:“是她的。”

我偏首望向露荷,卻見她的手正指著我。我難以置信地望著露荷,她為了保命,居然將責任推給了我。我又看向青鸞和玉秀,兩人隻是滿臉抱歉地看了我一眼,便迅速低下頭,不再看我,乖乖地又伏跪在地上。

“是她的,是她的……”露荷連連說著,聲音毫無愧疚羞恥之意。

我手中緊緊地攥著裙擺,書在我的身下被發現,露荷又指著我說是我的,青鸞和玉秀的無聲算是默認,我縱然有百口也是難辯。我用力地咬著嘴唇,垂下頭。

我以為皇上要砍我腦袋的時候,卻聽到他平靜清冷的聲音說:“抬起頭來。”

我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陽光從上方照射過來,直射我的雙眼,我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炫目的陽光,照在他的周身,將他籠罩在層層的光暈之中,宛如一尊雕像。我好奇地想看看他究竟長的什麼樣,隻是一眼便是瞬間的錯愕。我以為皇帝應該是像叔輩們一樣,可是他卻有著一張讓這宮中所有六宮粉黛都為之失色的俊逸麵容。皇帝都長得像他一樣好看嗎?

我想我是眼花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原本平靜無異的臉龐卻突然浮現出難以言語的神情,那種感覺有些像我丟失了一支珠釵後,在某一天又突然找回的心情。可隻是轉瞬之間,他的雙眉便微微蹙起,眉宇間多了一份淡淡的憂傷,很快便恢複到先前平靜的神情。

“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奴婢……姓沈名傲梅……”我顫著聲回答。

他什麼也沒有說,抬眸看了一眼掬鳳宮,便轉身離開。他的手中依然抓著那本春宮圖冊。

望著他清瘦的身影離去,我一直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可是下一刻卻聽安吉公公大聲喝道:“把這幾個丫頭都給咱家帶下去,依宮規處置。”

露荷、青鸞和玉秀的臉色變得灰暗,哭成一片。

我軟軟地跌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第二天清晨的太陽,豈料命運隻是同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我們四人被押了出去,露荷、青鸞和玉秀三人被押上長凳,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每人被杖責二十大板,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她們三人聲嘶力竭地哭喊著,露荷這才說出真相,“小梅,我錯了,我錯了,書是我的。我誣賴了你,求你求皇上饒了我們的命吧……”

我被兩個侍衛押著,看到她們這樣,我突然放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我感覺到自己的麵部僵凝起來,不一會兒,溫熱的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流了出來。

這是沉冤得雪後的慶幸之淚。明明該是高興的,可是我卻開心不起來,心中的委屈、失望、惶恐……一點一點在我的心底放大。

入宮前爹告訴我,在宮中是沒有朋友的,隻有敵人,每走一步,說一句話都要小心防備,否則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這也是我由始至終都討厭選秀的原因,我不明白這樣一個可怕的火坑,爹為了家族榮辱卻要將我推了進來。所以我一直極力克製著,與別人保持著距離。當某一天以為找到知心朋友可以卸下防備,朋友卻往自己心尖兒上插上一刀,我才體會到爹說的話。

這就是皇宮,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而我,才踏出第一步,便已被刺得很傷。

雖然我不明白為何隻有我一人沒有受罰,但這樣血肉模糊的警告也讓我多日無法安睡。

杖責之後,我被帶回掬鳳宮,幾位陌生的宮女伺候我沐浴。我納悶之時,便被卷入了被褥之中抬進了承恩殿。就算再無知,我也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原來四人當中隻有我一人沒有被罰,是因為那個地位尊貴至高無上的男人看中了我。

我躺在床榻上,身上裹著被褥,無法動彈,隻能兩眼直直地看著頂上精致的木刻雕花,腦子裏一片空白。不一會兒,我聽到殿外傳來動靜。我偏過頭,透過輕紗,隱約看到了一個明黃的身影。

我緊張地屏住呼吸,看著他慢步踏上台階向床榻的方向走來,我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整個殿內安靜得隻能聽到我微薄的呼吸聲。

他在床前站立了好一會兒,幔紗被輕輕挑起,我緊閉著雙眼,身體僵直,不敢亂動。

我聞到微薄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驀地,我的唇被他溫熱的唇覆上,酒氣更加濃烈。一時間我不知如何反應,也不知要如何反應,我甚至有些害怕,有些抗拒。他的力道很大,似要將我揉碎捏碎。他的吻不曾停下,我快要無法呼吸,嘴唇被吮吸得很痛,這種被強迫的感覺讓我想起春宮圖,我不喜歡……

當身體被穿透的瞬間,我隻感覺天地都在旋轉,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就像失去知覺一樣不聽使喚。眼淚一滴一滴沾濕我的發際,除了痛,還是痛……

燭火輕盈地跳動著,我端著燭台,呆呆地凝視著紅色的火焰,看著它散發著妖冶的光芒。

豔紅的燭淚一滴一滴地滴落,滴在雪白的紙上,直到一滴紅淚滴在一隻手背上,那握著筆的手停止了動作,我終於回過神。

我心頭又是一陣慌亂,連忙放下燭台,捧起那隻珍貴的手,欲抹去那一滴燭淚,當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熱度,我驟然頓住。

我犯了死罪,將蠟燭油滴在皇上的手背上,隨意觸碰皇上的身體……

我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放下,收回我的手,起身退了一大步跪伏在地上,顫著聲音道:“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雖被封為美人,受龍恩雨露,但我不敢妄自稱臣妾。

“都在想些什麼呢?”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平靜,並沒有發怒。

我的心頭一擰,不敢抬頭。

自被封美人以來,每夜都會陪伴在他的身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批閱奏折。他從未開口與我說過話,我也不敢有任何言語。白日裏,除了宮女伺候起居飲食,我有很久沒有同人說過話。這麼多日來,我是一個聾啞人。若不是方才的失態,我甚至已經認為我本來就是一個聾啞人,不會說話。

我不能跟他說,我在想著這段時日難以置信的生活,不能說每日我都提心吊膽地活著,不能說我討厭宮裏的一切,不能說其實我不想入宮,我很想說請您放了我出宮吧,我不想像個活死人木偶人一樣這樣生活著……可是不能……

“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我隻能重複著方才的話。話音方落,心底一陣酸澀,滾熱的淚水就像是泉水一樣湧出我的眼眶,順著我的臉頰一滴滴滑落。

“過來。”他聲音輕得就像是落地的銀針。

我爬過去,爬在他的腳下,盯著他的龍靴,不敢亂動。我的下巴忽然被抬起,下一刻,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輕柔地為我撫去淚水。

他幽深的黑眸猶如一潭深水,帶著濃濃的眷戀。他的動作輕柔,他的神情溫柔,叫我忘記了傷心害怕。我癡傻地望著他俊逸非凡的麵容,難以置信,始終冷淡的他突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此溫柔多情。

“小鳳,你為何還是這樣怕我?不過是一滴蠟燭,傷不了我的。你若是不喜歡掌燈,那以後不做便是。”他的聲音輕淺如風,是情人間最動情的呢喃。

隻是這一聲“小鳳”,將我沉迷的心魂拉回,我早已忘記流淚,瞪著雙眼,惶恐地看著他迷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