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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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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慢慢低下頭,道:“我……我闖禍了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可以想見她雙眼中的淚珠兒重又聚結,將她的雙眸浸得通紅。她盯著自己的鞋尖,雙腳微微踏著,好生忐忑的樣子,直讓人憐惜。

卓王孫歎道:“禍已經闖了,多責怪你也無用,你隻能好好補救自己的過失了。”

吉娜仰起臉龐,她的眼中淚滴閃爍:“還能夠補救嗎?那個妹妹好可憐啊,她生了什麼病啊?”

卓王孫淡淡道:“你不必關心這些。我有些事要交代你做。”

吉娜喜道:“什麼事?你吧,我一定盡力去做!”

卓王孫道:“現在的你什麼都做不了。你先學好劍術,我再告訴你該做什麼。”

吉娜皺起眉頭,道:“學劍啊,劍一點都不好玩,學來做什麼?它老是割我的手。”

卓王孫道:“隻要你肯用心,我教的弟子怎麼會讓劍割了手?”

他要親自教她劍術?

吉娜的臉龐仰起,閃過一陣驚喜。

翌日。丹書閣。

卓王孫背負著手站立,道:“有人侵入太昊陣,你可知道此事?”

顏道明躬身道:“屬下也是剛剛知道。此人武功極高,且對於太昊陣極為熟悉,幾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隻是此人沒有料到閣主已經將太昊陣改造過,因此,還是被秋璿月主發覺了。”

卓王孫道:“依你之見,有幾個人有此嫌疑?”

顏道明道:“首先便是青石牢中的那人。倘若他破了鎖骨的太玄鏈,殺回宮中,隻怕太昊陣當真困不住他。不過昨日已經探察過,青石牢如常,那人並未逃出。閣主自然也有這種力量,但想必不會自其中出入。那麼,就隻有兩種可能了。”

卓王孫道:“下去。”

顏道明道:“第一個可能,就是步劍塵複活了。將這已存在數百年的四陣改造為連環相生,互為屏障的防禦圈子,乃是步先生提出並籌劃的。後來雖然又經多方改益,但終究未跳出其窠臼。步先生能夠在其中從容出入,是非常可能的。第二個可能,就是姬雲裳姬夫人離開了雲南曼荼羅教,從邊陲趕來。姬夫人離開華音閣,加入曼荼羅教之前,與步先生交好,加之姬夫人當初乃是閣中重臣,是以四陣陣圖初成之時,就交了一份給姬夫人。因此,姬夫人大為可疑。”

卓王孫道:“還有沒有其他人?”

顏道明搖頭道:“這四陣精妙絕倫,絕非人力所能抗,就算武功再高,也無法隻力通過。牢緊閉,步先生已死,這侵入太昊陣的人,姬夫人嫌疑最大。”

卓王孫沉吟了一下,道:“伏在雲南曼荼羅教的暗樁有什麼消息?”

顏道明苦笑道:“這就是我最不明白的了。暗樁傳來的消息,他們的教主每日按時升殿,從未間斷過!”

卓王孫目光抬起,深深望著那張巨大的白虎之皮,良久道:“如此來,我們要好好布置一番了。”

正午。

吉娜興高采烈地站在虛生白月宮前麵的花圃裏,她身後擺了十幾把劍,這些劍各不相同,本是卓王孫準備來讓吉娜挑選的,可他沒想到劍什麼樣子對吉娜毫無意義,因為她根本就不懂劍,一點都不懂。在她的思想裏,劍跟刀是一樣的,都是做菜時切肉吃用的。

卓王孫道:“本派的劍招名叫春水劍法,於各派武功中獨樹一幟,隻有心法,沒有招式。隻要領悟了心法,則劍劍都是無上妙招。”

吉娜雞啄米般地頻頻點頭。

卓王孫又道:“春水劍法乃是隋末華音閣的第一任閣主簡老先生所創。簡先生當年號稱劍神,生平大千餘戰,未嚐一敗。從十二歲開始用劍,到了三十歲,幾乎下劍法,無不精通。被江湖上人稱為武學奇才。這套劍法就是簡先生三十三歲那年所創,糅合了下武功精要,比之少林的達摩劍法、武當的兩儀劍法還要高妙。第二年簡先生易名簡春水,自建華音閣,收五大弟子,將春水劍法傳入江湖。明年魔教來犯,簡先生派了最的一個弟子,孤身上神鷲峰挑戰魔教,連敗魔教五十餘人,春水劍法的名頭才傳遍江湖,華音閣聲名由此如日中。”

吉娜傻傻地看著他,顯然並未聽得太明白。。

卓王孫並不理睬,繼續道:“這套春水劍法講究的乃是以神為用,所以並不重於招式。凡下劍法,施展出來是什麼白鶴亮翅、平沙落雁的,但自某一時刻看來,卻隻是三尺長,一寸寬的一柄劍,無論他用的是什麼劍招,無論速度多快,內力多高,這柄劍也隻有三尺長,一寸寬,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隻要深切認識到這一點,就已經得到了春水劍法的精髓了。所以春水劍法也可謂離析之劍,就是從陸離繽紛的劍招中,將那柄劍離析出來,進而由劍及招,將他破解掉。你能聽明白嗎?”

吉娜點了點頭,道:“這個道理很簡單,我聽得明白。就是,劈也罷,砍也罷,殺人也罷,剁肉也罷,劍還是劍,隻要能繞過它,不讓這三尺一寸追上你,那便勝了。”

卓王孫笑道:“你這法雖然粗俗,但意思是這樣的。春水劍法形神十二招分別是冰河解凍、寒鴨戲水、潛虯媚淵、飛鴻遠音、夢花照影、見月流芳、曲渡舟橫、浦漁唱、綠黛煙羅、紅霓雲妝、飲虹外、懷珠滄浪。每一招都有一招基本的劍法,叫做‘形’,從這基本的劍法中領會出的劍法精髓,叫做‘神’,由神而分化,可以增生出千千萬萬的形,是以春水劍法雖隻十二式,對敵的時候卻可以千變萬化,無休無止。你去拿一柄劍過來。”

吉娜興衝衝地抱了柄劍過來,卓王孫伸手接過,道:“你看,這就隻有三尺一寸,上下左右都是空隙,對手很容易就攻進來。”他握著長劍的手一抖,劍光在胸前絞成一片光幕。

卓王孫道:“這樣一施展,就不再隻是三尺一寸,就能防禦住對手的攻擊了。”他的左手突然穿出,竟然分毫無損地在光幕中穿插三次,道:“但是對手如果時機把握得好,出招足夠快,這柄劍在對手看來,還是隻有三尺一寸。所以快是沒用的。”

他一掌擊出,砰的一聲落葉紛紛而下。卓王孫劍法展開,每一劍都不是特別的快,清清楚楚的,但沒一片葉子能夠落過他的頭頂。道:“你看,若是你施展得恰當,則你的劍無處不在,那就不止三尺、三十尺、三百尺了。你想要它在哪裏,它就在哪裏。這是第一招冰河解凍的精義,你好生揣摩。”

吉娜歪著頭想了一陣,道:“不是很懂。”

卓王孫道:“不懂沒關係,多練習一下,熟能生巧的。”另取了柄劍遞到她的手上,道,“你來攻我。”

吉娜看了看手中,道:“那砍傷你怎麼辦?”

卓王孫微微一笑:“放心好了,你砍不傷我的。”

吉娜猶豫道:“那我砍了。”

卓王孫笑了笑,意示鼓勵。吉娜拿著劍歪歪斜斜地砍了過來。

卓王孫突喝道:“認真些!”吉娜一呆,住手不砍。卓王孫手一抬,劍尖已經指在吉娜的頷下。寒氣如針,直透心際。吉娜雖然明知道卓王孫不會殺她,但害怕的感覺仍然迎麵撲來。

卓王孫收劍:“再攻!”

吉娜喘了口氣,一呼一吸之間,害怕的感覺猛然收縮到心間,化作一縷刺痛迅速通向右手。寒光一閃,劍走中鋒,猛然刺出!

卓王孫咦了一聲,身一側,也一抬手刺了出去。雙劍緊擦而過,似乎速度都不是很快,但吉娜的劍剛刺到卓王孫的肘後,卓王孫的劍已到了她頷下。卓王孫道:“你看,並不需要快多少。”收劍道,“再攻。”

吉娜一聲嬌喝,一劍直劈下來。卓王孫橫劍一架,吉娜又是一聲嬌斥,變直劈為橫削,卓王孫斜劍一封,吉娜和身撲上,連人帶劍向卓王孫撞去。卓王孫一飄身閃開了,吉娜大呼叫地追了上去。卓王孫皺了皺眉,一劍平出,又指在吉娜頷下。

吉娜喘籲籲地道:“你怕了沒有?”

卓王孫忍不住笑道:“劍是指在你的頭上,我為什麼要害怕?”

吉娜道:“不害怕,那你將劍拿開,我們再來打。不就是學劍嘛,有什麼可怕的,我使勁學!”

卓王孫手輕輕一抖,劍尖發出一種鸞鳳的清音,劍身倏然變得朦朧起來。卓王孫連抖幾下,在吉娜的麵前蕩出數朵劍花。早晨的太陽照下,劍花光芒奪目,明豔不可方物,一種森寒威嚴之氣卻熒熒然橫溢而出,這淩厲的劍招竟然迸發出一股致命的美感,幾乎讓見到的人產生出一種窒息感。

吉娜喉頭一緊,話再也不下去了。

卓王孫冷笑道:“這也是春水劍法的威力。你若是潛心學習,破解我這一招不難。但若是像剛才那樣自暴自棄,我一招就可以控製你的心神,再一招就刺穿你的身體!在這一招麵前,你隻是一隻蟲蟻。”

吉娜怒道:“我不是!”

卓王孫收劍淡然笑道:“我從來不聽別人的辯解。要就用你的劍。”

吉娜哼了一聲,將劍拋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道:“破劍破劍!”伸手對卓王孫道,“我要你那把劍!你那把劍好。我若用它一定能勝你!”

吳越王府。

孟成風塵仆仆地從武當山回來,當他見到日曜的時候,卻不禁駭然變色。

隻見她半浮在水中,全身都呈現出一片灰白的色澤,還布滿了皺紋。她原來極長極黑的頭發都變得毫無光澤,軟軟地浮在水中,宛如一堆衰敗的水草。她此刻的軀體仿佛早已死去,卻又像借了法力還魂的僵屍一般,隨時都會腐爛發臭。

更可怕的是,她左側那個頭顱竟已完全萎縮,變得隻有拳頭大,有氣無力地懸掛在脖子上,已經變成黑色。右側的頭顱的臉色竟比紙還要蒼白。

孟成雖然素來厭惡這兩人,幾日不見,她們竟變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禁心中一陣惡寒,欲言又止:“你們……“

右側那個頭顱有氣無力地抬頭望了他一眼,原本輕柔婉媚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不堪:“該死的國師,竟將我們放在法壇上受了七日七夜生不如死的折磨,還取走了我一半的血肉。我現在全身都被抽空了,動一動都痛徹骨髓。而姐姐更要一年的時間才能蘇醒……”她目光陡然一厲,咬牙切齒道,“他日我們若回複了神力,第一個就要將他碎屍萬段!”她還未完,就猛烈咳嗽起來,仿佛連心都要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