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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奔跑·怒放——中國石油大學校長山紅紅(2 / 3)

“職業化校長”一直就是山紅紅堅定的信念。不做則已,一做就追求卓越。山紅紅不想讓校長一職淪為掛牌,也不想做一個徒有虛名的“無為”校長。她提出中國大學校長職業化發展的理念,簡單地說就是要求大學校長具有國際視野、戰略思維、長遠眼光和前沿意識。目前,我國大學的校長是政府任命的一種行政職務,擁有職務權力,被稱為“職務校長”。而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下,校長也應該成為一種受聘於市場的職業,憑職業能力履行管理學校的責任,這樣的校長應該被稱為“職業化校長”。

在提倡大學校長職業化發展的思路上,山紅紅高瞻遠矚並身體力行。

山紅紅曾深刻地指出:“大學校長職業化這種理念的提出,其實就是要求校長從權力本位向能力本位轉變,通過體製過渡,逐步轉向校長職業化的教育管理體製。畢竟學校不是政府,教育是事業,就像企業的經營者是企業家而不是政府官員一樣,校長也不應充當政府官員的角色。職業化的校長相當於職業經理人,從政府行政部門中解脫出來,專注於學校的建設和發展,使個人的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在人們的印象裏,校長一直以來就是坐在辦公室裏審批各種文件、下達各種決議的角色,“坐”仿佛成了校長一職的常態。而山紅紅卻是一個熱衷於“跑”的校長。她要跑上級部門、地方政府、石油石化企業以及遍布海內外的眾多校友會。跑的任務就是為學校發展爭取資金,爭取政策,爭取項目,爭取好的辦學環境,同時延攬海內外人才,引進學科的領軍人物。

山紅紅“領跑”的成果是顯著的——2006年,也就是山紅紅擔任校長的第二年,學校全力爭取高層次的重大項目,獲得“863”專項項目11項,承擔或參加的“863”重大、重點項目13項,參與承擔“973”項目六項,還有一項自然基金重大研究計劃項目。另外,還獲山東省自然基金、傑出青年基金、攻關項目共21項。

當了校長之後,山紅紅希望自己被稱為“校長”而非“女校長”,因為世俗社會傾向於在很多稱謂前加上一個“女”字,並賦予其歧視性的甚至是調侃性的意思。更為重要的是,當人們津津樂道於“女性身份”這個標簽時,她為工作所付出的努力就會在無形中被衝淡或忽略。

山紅紅說:“現在社會上對‘女校長’的各種宣傳,我實際上並不是特別認同,更準確地說,我對這種宣傳保持著一分清醒和警惕。我認為,男性能做到的,女性也能夠做到。隻不過這麼多年來優秀的男性太多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這些男性身上。而且人們一般會覺得女性的優秀應該展現在某些特定的領域或方麵,如果說一個女性像男性那麼成功和優秀,就會稱她為‘女強人’,在這種語境下形成的這個詞並不是褒義詞。在目前這樣的輿論環境中,不強調女性身份比強調要更好一些。因此,我不願意在女性身份的特殊性上作更細膩的思考。”

另外,更重要的是山紅紅也不想因為“性別”而忽視“公平與公正”的原則問題。“公平與公正”的原則,正是山紅紅在領導幹部的選拔和培養上尤其注重的內容。在如何關心女同事和如何選拔合適的人才之間,山紅紅有她自己的考量,她更願意對女教師、女幹部的思想、工作給予更多的關心和關注。

對此,山紅紅的心裏也有著矛盾的感情。“我承認,作為女性我們要達到和男性一樣,在某些方麵要付出更多。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是一個女性就應該得到別人的關照。學校辦學主體轉移至青島以後,給學校發展帶來了很多機遇,同時也麵臨著很多困難,一些領導和專家給了很多支持,並不因為我是一個女性。不過,有一件事讓我至今都非常感動。我們學校2006年‘211工程’項目二期驗收的時候,在反饋意見會上,有兩位知名大學校長當時說了一句話,讓我飽含熱淚。他們說:‘沒想到教育部唯一的女校長是在麵臨這麼多困難的一所大學,真是難為她了。’”

不愛被貼上“女校長”標簽的山紅紅,在人們眼中一直是一個非常低調、不愛出風頭的實幹家。她既充滿著溫柔的力量,也有鐵一樣的決心與毅力。對於學校發展麵臨的諸多困難,她堅信唯有凝聚人心、率先垂範、科學規劃、重點突破,才能克服困難,實現跨越式發展。

“我從不後悔自己走上了校長之路。自從2005年被任命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誌在這個位置上發光發熱,我從不吝惜哪怕最後一點氣力去履行我的職責,去推動可能發生的任何改變。我以尊重、謙讓,贏得了很多寶貴的財富。我深切地認識到,要做好這個班子的領導,需要的不僅僅是智慧,更重要的是氣度。”寬容並且低調,一直是山紅紅努力修煉的本領。在與石油結緣的曆程裏,她也練就了一種可貴的石油品質,在不為人知的領域一點一滴地儲蓄著能量,等到噴發的那一天,恩澤萬物。

從微觀層麵反觀自己的管理哲學和管理藝術,山紅紅信心十足地認為自己在以下兩個方麵做得是最好的:“第一,該放手的放手,但並不是完全不管,把握好一個‘度’。第二,我校長辦公室的大門隨時向任何人敞開,任何人想要跟我溝通,隨時可以來,不用事先預約,我從來沒有把人拒之門外,無論是職工還是學生。”

談到青島校區的建設始末,山紅紅講了一個“先抑後揚”的故事。

青島校區從小到大,從局部到整體,是山紅紅與學校領導班子成員一起率領全校師生紮紮實實、一步一步建設和發展起來的。青島校區就像一個孩子,寶貴且被寄予厚望。落實到新校區的具體建設問題上時,一向樂觀的她也開始犯愁。

雖然教育部和山東省都已經批準青島校區立項,但新校區建設的資金主要靠校方貸款和自籌。這等於是學校在東營維持一個龐大校區的同時,在青島再建一個占地一千多畝的新校區。青島校區一期建設時學校投入的六億元資金全部來自銀行貸款,貸款額已經超過高風險預警線。

談到下定決心做成青島新校區建設一事,山紅紅表現出一種著眼於長遠發展的戰略眼光:“每個學校建新校區,擴大辦學空間,各有各的目的。我們的動機,就是想改變學校信息相對閉塞、留不住人才的被動局麵,兩個校區的優勢能形成互補。這樣既能穩定住骨幹人員,也能吸引更多的海內外優秀人才。”

山紅紅說道:“如果說我剛當校長的時候對青島新校區是一種‘騎虎難下’的局麵,當我就任校長兩年後,這件事就成了‘義無反顧’。這一步必須要走出去,克服一切困難也要走下去。把這件事最終辦成了,也是我做校長這幾年最大的驕傲和欣慰。從一開始不被大家完全理解和接受,到後來大家對其充滿希望,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其中也使我更加成熟。”

山紅紅的“奔跑之路”並不好走,這一點她早有思想準備。她以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在把握學校發展大方向上的膽略與智謀。那些看似棘手的問題,都無法阻止她在學校建設發展道路上的堅定步伐。

院係學科的調整是山紅紅一直想要推動的事情。2011年暑假前後,經過深入調研和周密思考,她在領導班子會上提出了調整規劃和設想。大家都很支持,不過很多具體的工作還是需要她去牽頭推進。

改革從來就是一件幾家歡喜幾家愁的事情。山紅紅明白,學科和院係的調整是觸一發而動全身的大工程,而且必然會牽涉到幹部、人事調整。優化資源配置對學校來說是件大好事,但是對於不願意重新切蛋糕、分蛋糕的人來說卻未必是好事。

山紅紅說:“對院係學科的調整體現了領導班子對學校發展的長遠規劃目標,作為校長無論如何我都要下定決心做成這件事,而且要做好。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調整是成功的,它的優勢正在逐漸顯現出來。”

馬雲曾說過,30%的人永遠不可能相信你。不要讓你的同事為你幹活,而讓你的同事為你們事業的目標幹活,共同努力,團結在一個共同的目標下麵,要比團結在你一個人下麵容易得多。所以,首先要說服大家認同你們共同的理想,而不是讓大家服從你的權威,為你幹活。

山紅紅非常認同馬雲的觀點,她通過自己的為人處事,驗證了一個道理: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每年,山紅紅都會用兩三天的時間為全校幾千名畢業生一一授予學位,並和他們分別拍照留念。作為校長,她要親曆每一位石大學子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學位授予儀式結束時,畢業生們總會打出“山校長,我們愛您!”的條幅。山紅紅每年都堅持這樣做,其實是對中國石油大學(華東)精神和責任的堅守。

2009年的時候,學校還處於兩個校區辦學時期。有些畢業生在老校區,有些則在新校區,開學典禮和畢業典禮在兩個校區分別舉行,山紅紅就在東營和青島兩邊跑。在畢業典禮講話之後,剩下的時間都是她在履行校長的職責。從2009年到2014年,山紅紅校長堅持每年都花三天時間為全體獲得博士、碩士和學士學位的畢業生及留學生逐一授予學位,頒發的證書是每個人的真實學位證。鞠躬、握手、“祝賀你”、合影……六千次握手、六千聲祝福、六千張合影,代表了學校對每一位畢業生的重視與尊重。

山紅紅說:“自從我當了校長以後,非常重視在開學和畢業典禮上的講話。我從女性的角度和校長的角度來思考這件事對於青年人的重要性,當然也從我自身經曆來理解這件事的深遠意義。我是從普通教師一步步做到校長的,因此,我更覺得應該從學生的角度來體會典禮對他們的意義。我經常會想起我曾經經曆的典禮情景。我希望我的學生也能深深記住我在開學或畢業典禮上的講話,記住這些儀式對他們今後人生的意義。”

每次為準備這兩個典禮上的講話,山紅紅都會花很多心思,她都會把負責學生工作的同事叫來,一起討論現在大學生的所思所想,思考著應該給他們講些什麼。另外,她還結合學校的發展現狀以及近年來國內外關注的熱點問題,用他們願意接受的語言去與他們交流。雖然說一年一個主題,但每一年都離不開一個核心內涵——責任、擔當。

在中國石油大學(華東)的校園內,很多學生也以這位女校長為榜樣和偶像。學校的“思美節”由學生社團自發創建,已經有十幾年的曆史。思美是對“微笑”(smile)這個單詞的音譯。山紅紅說:“這個名字取得很好,很有女生們的態度。她們的確表現得很優秀,每年搞活動都會從學校裏選出各方麵都優秀的女生。我當校長期間曾幾次參與她們中間。學生們能力很強,都得到了顧秀蓮等國家領導人的題詞,都是學生們自己去操作的。在一個工科生居多、男生居多的學校裏,女生社團活動搞得如此出彩,我很為她們驕傲。”

多麗絲·萊辛曾說,人類在做孩子的時候感到無聊,盼望著長大。長大後又向往著返回童年。他們浪費自己的健康去贏得個人的財富,然後又浪費自己的財富去重建自身的健康。他們焦慮地憧憬未來,忘記了眼前的生活,活著既不是為了現在也不是為了將來。山紅紅希望她的學生們能活在當下。因為人的一生很像是在霧中行走,遠遠望去,隻是迷蒙一片,辨不出方向和吉凶。可是,當你鼓起勇氣,放下憂懼和懷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每走一步,你都能把下一步路看得清楚一點。往前走,別站在遠遠的地方觀望。而山紅紅的校長之路,就是這樣摸索著勇敢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