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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國母對酒訴衷腸(1 / 2)

朱蘭白石,綠樹清溪之間有座小小的八角琉璃亭。

亭內坐著楚王妃雪和一位宮裝麗人。

雪已經停了,早有宮人清掃幹淨路道。

持著一壺清酒,雪垂下頭,靜靜看著酒裏微微蕩起的漣漪。顏蘇,你現在還好嗎?我猜想笑寒是不會為難你的,可是從此以後你將何去何從呢?

這世上,愛恨情嗔其實很簡單,隻是世人堪不破。琴姨本是那麼聰慧靈動的女子,卻為何你獨獨糾纏不開?

“雪?你在想什麼?”宮裝婦人微微一笑,溫良有禮地為抽回診脈的左手,換了右手。

雪略略一驚,平靜淡然的眼眸裏掠過一絲歉疚:“皇後的脈象平穩,應是沒有大礙!”

皇後麵容上露出淺淺的憂愁:“本宮隻是心裏煩悶,並非太醫所言那麼嚴重。本宮請你來也並非是為了本宮的病。雪,認識你也有幾年了,本宮也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才告訴這些事。最近宮裏不太平,雖說自古以來後宮之爭必不可少。這次也鬧得太凶了,牽涉到朝政,又沒有人給我拿個主意???”

望著皇後臉上淡淡的無奈,聽著她改口不再說本宮,雪輕輕將手覆在她手上,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輕輕開口說道:“穗穗,你說,我聽著!”

聽到雪叫著自己的小名,皇後心裏有些內疚,這幾年來都沒有好好和她聊過,再也沒有當年那攜手闖天下的默契了。

皇後眼裏微微含淚:“這幾年是我忽視了你。雪,雪???”

雪忽然想起當年,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轉眼間已嫁為人婦,而且貴為當朝國母,母儀天下。

十年前,下雨天,杭州斷橋邊,一頂傘,雪靜靜望著不遠處為別人抱打不平的饒穗。

她麵容清奇,衣裝典雅,手持長鞭和幾個明顯是江湖模樣的人相持不下。

雪並不想多管閑事,隻是那女孩帶傷上陣,那股倔強打動了她。雪仍是獨站在六月荷花勝景中,冷看雨中鮮血橫流。

饒穗自小被家裏人寵壞了,拚死也要將這些人打退。

隻是少不經事,並不知那些人的底細。與虎謀皮無異於自找苦吃。她又不肯叫人幫忙,衣衫開裂,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

雪望著她裸露的臂膀,忽然就沒來由地隔空點穴,那幾個人應聲而到,不戰自敗。

饒穗氣喘籲籲地望向背對著自己款步離開的女子。那把傘是水清綠色,淡淡的在雨裏漂泊著,就像一朵荷花徐徐開放的感覺。

饒穗一向討厭別人插手自己的事情。當下放過那些人直直追上去。

聽到足音,女子回眸嫣然一笑,仿若曇花盛開,一種不真實的美渲染的整個雨天恍恍惚惚地明亮起來。饒穗一呆,不自覺的伸出染血的手,女子倒是毫不猶豫地伸手輕輕放到她手心,那瞬間大雨忽然驟然而停,兩個人彼此相望,深深看到對方眼底,相識一笑,就這樣相識然後相知成為朋友。

無話不談成為兩個人的寫照,饒穗卻在三年前開口說要嫁人,嫁的人也是萬裏挑一的。雪知道那個人就是當朝君王,剛登基不久,為安定勢力,與饒閣老聯姻,而饒穗便是交易的代價。

天作之合,所有人都這樣說,雪深知侯門似海,更何況是那個紛爭不斷的後宮。以饒穗的性格,斷然是不會輕易答應作為一項政治籌碼,葬送一生的幸福。

可當那年邁的爺爺跪在眼前祈求不止時,饒穗的眼淚就像那個時候相遇的夏雨,滂潑不止。從此,野蠻囂張的饒穗就消失了,餘留的隻是一個溫良賢淑的一國之母。

為了不讓雪擔心,她甚至斷絕和雪的聯係。

我寧願你的記憶裏我永遠是十年前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個讓我痛恨至極的模樣。她用力逼回眼底的淚,看著依舊故人,開口:“雪!”

雪一笑,從脖頸裏拉出來一條做工精細的銀質項鏈,那是饒穗第一次見麵送給雪的見麵禮。記得兩人坐在西湖旁側的酒肆裏對景暢飲時,饒穗解下自小佩戴的銀質項鏈送給雪,雪當下從長袖裏拿出一塊玉玦回贈。那塊玉玦是盛雪宮的信物,見物如見宮主。

饒穗從脖頸裏拉出一條被鑲嵌在金墜上的玉玦。

雪開口:“穗穗,在我心裏,你依舊如前,絲毫不變!”

饒穗衝她一笑,徐徐開口:“入宮三年,人世滄桑我自認是感知極深。我不怨爺爺的決定,也不怨自己身為侯門之女。我唯一怨的是夫君並非良人。我所求不多,隻願他真心待我。可惜後宮紛爭繚繞,他亦不肯公平處之,我隻擔著這麼一個虛名。大婚三年,並未為他誕下一兒半女,他不言,我亦不語。隻是,我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雪,別人看我享盡榮華,卻看不到我獨臥夜室的寂寞。我想念十年前的自己,縱情世間,逍遙自在。這宮內從來沒有風平浪靜的時刻,我時時刻刻都如履薄冰,看著那高高的城牆,真想翻出去看看,透透氣。”

雪自斟一杯清酒,淡然一歎:“穗穗,我知道。從那日你踏入宮門,我就知道。你,不開心!這世間又有幾個人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