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停在原地，盯著他手腕上那條紅繩看了許久。
半晌，他才抬頭。
“什麼時候知道的？”
穆辰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不久前，偶然想起來的。”
其實洛凱也並沒有可以掩藏，好幾次他都看見了，但是這件事後來他們都忘記了，也就是不久前那一瞬間，記憶突然蘇醒，讓他把所有的一切線索串聯成一條線。
洛凱的性格變化，慕酒的突然奮發圖強都這此時此刻有了解釋，但是對他而言，卻更多的是迷茫。
中尉看到了他迷茫的眼神，反而是輕鬆了起來，朝地上被他丟掉的耳機努了努下巴。
“奧斯卡，既然好戲已經開場了，為什麼不繼續演到最後？如果我是你，我不會丟掉耳機，應該利用這個機會通知山那邊的戰友。”
此時此刻觸景生情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的態度。
然而，穆辰卻是很抱歉的笑了一下。
“首長，你說錯了。”
如果沒有拿掉耳機，周嘯才不會開槍，隻有當聽不到的時候，他才會扣下扳機。
當對麵的人腦袋上冒出藍煙之後，穆辰頹廢地蹲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利用首長的關心，又利用對方的感情，這樣的獲勝方式是不是太卑鄙了？
跟他想象中完全相反，對麵的人臉上一臉怒氣都沒有。
取下帽子，走到他麵前蹲了下來。
“你的朋友很厲害啊，一槍爆頭。”
“別……別說了……”
穆辰頹廢地抱著頭，不知如何麵對。
中尉在他腦袋上用力地搓揉了兩把。
“你這腦子裏的小聰明的確挺卑鄙的，但是我們見過的壞人可比你卑鄙多了，很多時候我們都恨不得自己更卑鄙一點，這樣就能換回來好多鮮活的生命。”
“卑鄙不等於小人，戰場本來就是個殘酷的地方，坦蕩蕩的君子活不到最後。”
穆辰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被安慰，委屈得哭出了聲，直接撲過去抱住了麵前的人。
那一瞬結結實實的肌肉抱在懷裏，感覺像是抱了一頭熊，但是安全感卻也是結結實實的。
中尉嫌棄死了他的熊抱和眼淚，但又無話可說。
他們一直都擔心這群新兵蛋子沒辦法繼承昔日隊友的意誌，但誰能夠一步登天呢，剛進來的時候，誰都是新兵蛋子，誰腦子裏想的不是怎麼偷懶呢？
隻不過時間流逝，他們都成熟了起來。
今天，慕酒的‘同生共死’，穆辰的小聰明，以及那位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麵的狙擊手，都令他們刮目相看。
或許，這些孩子可以披起那身綠軍裝。
穆辰哭到最後都抽搐了起來，盯著那條紅繩抽噎。
中尉這個時候特別暖心地錯了一把他的臉。
“你說的沒錯，無論是遺忘還是往前，對於停留在原地的人都很殘忍。”
“但正是因為死亡太過殘忍，所以更要活得有滋有味。”
這一碗心靈雞湯穆辰也不知道是幹了還是沒有，等他情緒恢複了，中尉拽著他站起來，這個時候穆辰揉了揉又紅又腫的眼睛，小聲嘟囔了一句。
“哥，都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