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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還沒離開桂州嗎?”
廣州城內,廣東大都督府司馬馮盎,見過長史高士廉回到官邸後,便馬上問侄子馮遊。
“李襲誌和許敬宗已經帶著大批吏部選授官吏抵達了桂州,目前正陸續接交公務之中,秦琅目前尚在桂州。”
“不過安南長史李大亮已經先行南下交州。”
馮盎有些疲憊。
自他在衡陽稱病,沒有及時把曹武征謀反的消息通報秦琅後,秦琅對他的關係便極為冷淡。雖然他從衡陽一路急趕五百裏南下桂林,可終還是來晚一步,等他趕到時,人家秦琅不但將幾萬山蠻降服的服服貼貼,還把曹武征給誅殺,桂林城兵不血刃,曹氏一黨連點水花都沒濺起,就被秦琅一鍋端了。
他在桂林想跟秦琅好好談談,結果呆了幾,連城都沒讓進去,更別見到秦琅人了。秦琅隻派手下跟他推事務繁忙,暫時沒空招待他。
馮盎等啊等,一連吃了好幾的閉門羹後,終於也沒臉繼續呆下去了,隻好留書一封表達歉意,然後順江下廣州。
到了廣州後,他又派人給秦琅送去幾封歉書,以及不少禮物,還給秦琅的人馬,采買了不少物資等過去。
誰料,人家秦琅禮物和物資等倒是收下了,可一個字回書也沒給,隻是讓人帶了一句話,東西收到,心意已領。
沒了。
“這個秦琅太張狂了些!”馮遊道。
“人家有這個張狂的資本,再這次的事情是我料差了,一時鬼迷心竅,結果好不容易處好的關係,都毀了。”
好聽點,他那隻是知情不報,有意試探秦琅本事,不好聽點,他就涉嫌借刀殺人了。
所以秦琅不給他半點麵子,甚至連長安子都已經知曉了此事,給他在長安的嫡長子智戴一通警告了。
這已經是非常嚴厲了。
馮盎深感後悔,沒事瞎折騰啥。
本來這次入京,效果不錯,讓皇帝滿意,也還結交了個得力盟友秦琅,一同南下,關係處的不錯,可就因他一念之差,現在雙方關係降到冰點不,還讓皇帝對他極為不滿意。
雖然他有心恢複緩和,但秦琅就是不接茬。
而從秦琅留在桂州做的一係列事情來看,馮盎又感受到了幾分威脅。
秦琅在桂州,清理曹武征餘黨,解散舊有兵馬,然後新建鄉團,從長安調來官吏,甚至是在山區新置了許多蠻人任縣令的羈縻縣令。且並不止限於此,他還跟蠻子們開集市,修驛站等等。
如今桂州的漢蠻一家親,倒是熱熱鬧鬧。
表麵看,馮家控製的高州雷州瓊州島等離桂州遠著呢,可問題是馮家治下州縣,可是也有大量的俚僚蠻的。
過去馮家靠聯姻俚族首領冼家,來做穩位置,穩固勢力,不斷地打壓那些山裏其它的俚僚,開辟新州縣,一度控製了二十餘州。
如今朝廷給馮冼兩家的二十餘州並成了五個州,其餘的州改成了縣。
但馮盎擔心的是秦琅在桂州推行的這些新政,萬一效果好,不定下一步就要在嶺南其它地方也推行了。
到時秦琅若是也跟那些他治下的俚僚們關係好起來,給他們再劃個一二十個蠻縣,授那些向來被馮家打壓的蠻子首領們為縣令啥的,那可就麻煩了。
秦琅很有可能會以蠻夷來反製肘他馮家。
馮盎對朝廷十分順從,那也隻是他在朝廷肯維持他核心利益的前提之下,馮家的核心利益,就是保證對他們家二百年來打下的嶺南東部西南一帶的實際控製權不變。不管朝廷要並州縣,還是改都督為刺史,或是改為世封刺史等,馮盎都不在意,不過是個名頭而已。
隻要實質控製權不變,那嶺南馮家不管換個什麼名頭,總管也好都督也罷刺史也行,總之馮家依然還是這片土地的王。
但如果這個事實被觸動了,馮盎可絕不能容許的。
這是底線。
當初武德五年寧長真因為朝廷拒絕他進貢的合浦大珠,打算強行在嶺南入籍征稅廢南選之官,寧長真等起兵後,馮家這邊馮盎兄長也跟著起兵造反,然後馮盎卻起兵討逆。
這其實就不過是馮家人自己演的一出戲而已。
為的其實就是演給朝廷看,寧長真馮盎等人反,是要告訴朝廷,嶺南絕不接受這樣的改變。而馮盎陳樹龍等的討逆,也不過是告訴朝廷,嶺南局勢並不是無可救藥。
總之,他們都不希望朝廷介入嶺南局勢,更不願意改變嶺南的根本。
當初的效果還是可以的。
但是這一次,馮盎又嗅到了危機了。
先前在長安時,他沒威受到那股真正的殺機,他自以為皇帝依然會維持嶺南的格局不變,頂多也就是會加強對桂交廣三州的控製。
可現在看來,事情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