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個禁軍公然劫掠,結果反被一個村婦給殺了,出來匪夷所思。官府也很頭痛,遇到這種案子隻能歎倒黴。不過這樣的案子,自然也不是一個縣令能結案的,畢竟涉及到了二十多個禁軍,其中還有兩個家夥是有從九品的武職的。
這就不僅是涉及朝廷禁軍,還涉及到了殺官。
大理寺接報立即就立了案,並派出了專案組,在一番調查後,他們心裏也相信了這個離奇的故事,但是理智告訴他們,這個案子絕不能這樣結,否則難以交待。於是大理寺派來的那位八品的評事,很快就出了一份報告。
在他的報告裏,不是朝廷的禁軍們劫掠謀色,反而成了一對村婦膽大包,居然在饑荒之時,欲謀殺過路的禁軍官兵,意圖殺人吃肉。把一對可憐的受害者,扭曲成一對恐怖的殺人吃肉的惡魔。
甚至還他們之前就已經殺過人吃過肉,還把他們的孩子也描述成了吃人惡魔。
這個恐怖的報告送上去,大理寺上下居然一片沉默。
這樣的報告才符合他們的需求,盡管報告漏洞百出,許多地方不符合邏輯,但在他們看來,這是最合適的。
隻有這樣,才能向上麵交待,才能維護大唐禁軍的形像。
皇帝陛下的禁軍,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當然是可惡的惡魔夫婦做的。
秦琅聽到這個報告後,很憤怒。
所以他找了李靖,畢竟李靖是左仆射,留守宰相之首。張出塵其實正是從李靖那裏聽到的這個故事,一聽之後就極為憤怒,相比之下,她更相信那可憐的村婦,尤其李靖還這是個冤案。
現在張出塵借機搶先秦琅一步,當麵跟太子講出了樁駭人聽聞的故事後,秦琅也就乘勢跟承乾提出,他做為皇太子,是可以要求查清這個案子,並可以特赦那對村民夫婦的。
正常來,就算事情查清了,真如村婦所供述的一樣,但她的行為也是死罪,殺了二十多個官軍,還有兩個武官,怎麼都難逃一死。
畢竟法大於情。
可法理不外乎人情。
這種時候,擁有最終解釋權的皇太子,當然有權糾正這種程序正義,要求真正的公平正義。
大理寺村婦用藥迷暈了官兵之後,正常應當跑。
但她沒跑,反而把人全殺了,這超出了一般婦饒能力和反應,有過當之處,處死其實也沒什麼冤枉的。
可從根子上來,這樁慘案的根源還在於那些見色起義想趁火打劫的禁軍,是他們在饑荒之時,無法無,是他們恃強淩弱。
這個這子如果傳散到民間,百姓絕對會一邊倒的為那婦人叫屈叫好,都會一致唾罵那些禁軍,甚至捎帶著朝廷也要被罵一波。
這也正是大理寺想避免的。
可年輕的承乾卻沒想那麼複雜,他隻知道這明顯不公平,對那婦人不公平。
朝廷應當是為民主持正義的,而不是壓迫自己子民的。
就這一點,承乾的表現讓秦琅極為滿意。
“殿下,公道自在人心,臣讚成殿下親自主持審理此案。”
身為監國太子,承乾自然是可以幹涉這個案件的。
承乾頓時正義感爆棚,恨不得現在就舉行三司會審。
“老師,法是什麼?”承乾問,“為何在這個案子裏,法律卻反而不能保證公平和正義?”
秦琅看著年輕的太子提出這樣的深刻的問題,倒有些意外。嘴上剛開始長毛的太子殿下,無疑還是極為稚嫩的,尤其是做為一個生下來,李家就已經建立了大唐王朝的皇二代,承乾是已經稱不上是含著金鑰匙出生,而是含著玉璽出生的了。
對的他而言,許多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就屬於他的,都應當效忠於他的。
上次他問過秦琅權力是什麼,而今又問出了法是什麼。
皇權和法律,這是統治者的核心兩件寶。
能搞明白皇帝的權力來源於什麼,搞明白什麼是法律,那麼明這個人已經觸及到了統治的核心。
或許對於無數的百姓來,他們根本搞不清楚這兩點。
就是許多讀書人,他們的書上也絕不會直接論述這些。
不過對於秦琅來,當年那些枯燥的理論課,倒是很全麵的闡述過這些。
何謂權力?權力其實就是利益關係的體現。
而法的本質,其實就是統治階級實現階級統治的工具。
具體點講,法是指國家按照統治階級的利益製訂或認可,並以國家強製力保證其實施的行為規範的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