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一滴清淚劃入鬢角。
屋簷雨如柱,聲音靡靡一片,今夜月亮隻在他鄉,照不見此處。
夜將盡,雨初歇,濃濃的倦意不知不覺襲來,就像夜色不知不覺隱沒。伴隨著倦意而來的心跳聲卻得異常變快。
靑璃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氣,耳中嗡嗡作響,興許是屋子門窗緊閉不透氣的緣故,想起身色將窗戶打開時發現自己一動也動不了了。
眉眼沒來由的突突條了幾下,突然而至的恐慌讓她忘記呼吸,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和意誌激烈的對抗著,讓人疲憊不堪。
她想不到是何時,以何種方式被人動了手腳,如果她今夜早早就睡去,此時就算天雷滾滾也驚不醒她吧。
是誰動的手?
那群黑紅臉定然不是,不然何必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他們人多勢眾不必多此一舉。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也已適應此時的光線,當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從門扉縫隙穿插進來的時候,靑璃已經警覺。
她動彈不得,隻能側著眼,看著那薄薄的利刃一點一點將木栓挪動,自己毫無辦法卻還要被洶湧的睡意折磨。
細微的聲音響起,木栓應聲斜落一邊,卻不見門外有人,靑璃努力睜大眼仔細瞧過去,不是沒有人,隻是那人身量矮小,黑暗中不易被察覺。
一張臉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是曾誤闖進房中的男童。
“嚓……”
火折子閃出火花,黑漆漆的夜裏,泯滅之間那橘色的火光如一朵盛開的花,瞬間枯萎,在油燈被點亮之前,靑璃閉上眼。
她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還有另一個人輕巧的腳步聲。
“別看了,就是神仙也也敵不過這半夢香啊。”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話的時候,靑璃感覺到身邊有人,離的很近。
“快將窗戶打開,通通氣。”
靑璃驀地一驚,這是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那最先進來的那個男童呢?難道房中還有一個人?
她不敢睜眼,她此時不確定這些人的目的,若隻是求財,那便隨他們去,她現在是砧板上的魚,也隻能隨他們去。
臨床的櫃子上有一個包袱,裏麵是她從渭城帶來的衣物,還有那隻鳳鳴簪。簪子在最底下的衣物裏攪著,不展開那衣服未必能發現。
除此之外這屋裏沒有身值錢的東西。
她閉著眼,心中祈求那隻簪能夠逃過一劫,不然上天下地她都要把這簪子找回來。
那女聲又說:“晦氣,看他們派頭不小,卻什麼東西也沒有,包袱裏竟然隻有幾件衣服,嗬……不過,這衣服卻也是好東西,我穿也是不錯的。”
那女賊將一件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臉上喜滋滋的表情。
“你人生的醜陋,穿什麼都是一樣的德行。”這公鴨嗓的聲音,幹幹癟癟的,聽起來莫名覺得聒噪。
雨後的冷風吹進來,一掃屋中靡靡之氣,靑璃漸漸清明起來,她暗暗試了試手腳,仍舊不能動彈,隻是睡意漸退。
她稍稍睜眼,一絲光入眼,正對著那低矮的男童。
可是小孩的眼中怎麼會有那樣邪惡的光,臉上怎麼會是如此陰鶩的表情。
他是個侏儒!
靑璃被自己的發現驚住,立刻閉上眼。
是她大意了,白日裏與他說完話時,他最後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一個小孩兒看人的眼神絕不會是那樣,當時一念而過,卻沒再多想。
“哼!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得行,你也算是個男人?”說完女賊冷笑出聲,她走進幾步看著床上閉眼似是睡得安穩的靑璃,“怎麼……瞧上了?嗬,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呀,還是奉勸你少動歪心思!我看隨她一起的男子不像是個普通的。”
“滾一邊去!我自有分寸。”
“哼!老娘懶得管你。”她撂下一句話,夾著那包袱,門口左右探了探,閃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