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人群，繞過回廊之後才算清靜幾分，沒有了推杯換盞的熱鬧景象，眼前隻有在月光下暗自皎潔的玉簪花。
周圍暗香浮動，她深深呼吸幾口才覺得將酒意壓下，從剛剛開始一直揪起的心才算徹底塌實下來。
靑璃側首，食指揉了揉太陽穴，睜開眼靜靜說道：“慕將軍，人生在世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她轉過身，目光落在奉命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慕野身上，“阿璃不過一個弱女子，沒有通天徹地之能，隻有依從現實的境況做出抉擇，這不過求生的本能而已，將軍為何耿耿於懷？”
“哦？你也算弱女子？”其實，在渭城趕往雍州的途中他已經釋然，畢竟他能做的太有限，世事非要如此他亦無法阻擋，隻是，他不喜歡她。
聽他嘲諷的語氣，靑璃淡然一笑，“也許，的確不算！將軍許是覺得我有些急智，有些狡詐，可是，如果那日在山洞時，將軍能狠下心腸要了我的命，也容易的很，不是嗎？”
她收起笑容，望著牆角處隱約點點潔白，“阿璃隻想告訴將軍，不論你喜歡也好，討厭也罷，你都無法改變督主的心意，因此，將軍還是忍忍吧，至少，阿璃不願與你成為敵人。”
慕野冷笑一聲，“你難道不知男子的情義是最善變的嗎？”
“嗬，多謝提醒，這個就不牢將軍費心了，不過阿璃真替那些仰慕將軍的女子難過，慕將軍，也不過如是。”
這樣一來一往的打嘴仗實在是幼稚到極點，可她隻是不耐煩慕野一張冷冰冰的討債嘴臉，她並不欠他什麼。
“哼！”慕野氣得帥袖而去，他從來不善言辭之利，因此從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靑璃長長吐一口氣，酒意漸漸退卻，畢竟隻喝了三杯，如果再多幾杯她就真的要醉了。
踏著月色與燈影，順著遊廊緩緩而行，來去神色匆匆的內侍婢女並不看她，迎著風坐在廊上，隻等宴席結束。
晚風拂麵，她靠在廊柱上幾乎要睡去，而暗處角落裏突然傳來嚶嚶的哭聲，斷斷續續，若有似無，煞是淒涼。
靑璃睜眼，側耳仔細分辨。須臾，起身步入花叢，許是聽到動靜，哭泣聲頓時停住。
此處是由積年的落葉鋪成，分辨不出是尚有幾分酒意還是路太過軟綿，而圍牆角落處蹲著一個小小的婢女，雙臂報膝，哽咽著傷心不已。
那婢女見有一個穿著鎧甲的軍士靠近，驚得杏眼瞪圓，忘記了前一刻在是的心傷。
“為何如此啼哭？”靑璃幽幽問道，一時忘記掩藏聲音。
“你是何人？”小婢女警惕地看著眼前人，到沒在意那聲音，隻作勢起身要逃，她曉得穿著這樣的衣裳還能在府中自由走動的必是今日宴中賓客，而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在這院中無人角落，若有何事，她百口莫辯。
從前，有賓客看中府中的婢女，而那婢女被當做禮物送出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
靑璃笑一下：“姑娘莫怕，我並無惡意。”說著，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帶子，將頭上的鐵盔脫下，她早就被這盔甲壓得煩悶。
“你……你是……”小婢女驚得嘴合不攏。
靑璃將帽子仍在一旁，靠在牆上，席地而坐，對著婢女微微一笑說：“我也是婢女，此次跟著我家主人進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