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門內是一處燈火通明的偏殿,殿門大開,殿中鴉雀無聲似是空無一人。
靑璃正要轉身離開,一陣陣鶯鶯笑語伴隨著腳步聲向此處走來。
這裏大概是王府的內院了,內院便是女眷的居所。
是先避開還是硬著頭皮隻管走開呢?她此時是一個身著軍衣的黑麵少年,闖入內院是可大可小之事。
她一人立於偏殿前,望向暗處的回廊,左右徘徊不是,一跺腳閃身避入偏殿之中。
殿內燈影綽綽,紗幔垂垂,一進殿便被撲麵而來的脂粉香氣侵襲。
中殿與側室之間隔了重重如霧似霞的紗幔和一道山水屏風。
靑璃快步避入屏風後,緊接著一群盛裝儷人踏入殿中。
環佩叮當,衣裙落拓的窸窣聲,時不時琴弦被撥動過的聲音落入耳中,那琴的主人似是正在調琴弦。
七弦琴靑璃是學過的,雖然她也曾刻苦精研過,手指到現在還留有一層薄繭,但始終算不是技藝超群,至少比起阿潤是不及的。
而她聽那調弦的聲音,音調是極準的,隨意的撥弄幾下都聽得出是琴技非凡。
她微微探出頭,沒有了屏風的遮擋,隻隔著紗幔倒也看得清殿中眾女子的體態。
隻見眾人之間一個女子正在跳著原地胡旋的舞步,婀娜輕盈,雙臂如鳳鳥展翅,裙裾飛揚,不知旋轉了多少圈之後才停下來,笑著對坐在首位的女子說:“姐姐,我們的鳳棲舞練了這麼久,今日終於可以跳與眾人觀賞了。”
首位的女子沉默片刻,隻淡淡笑了一聲並無作答,舞跳的再好又有幾人懂得,不過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舞過後,她們這些舞中棲息的鳳凰還不知會落到哪位賓客的懷中。她的眼光穿過殿中燈火,落在漆黑的夜空。
那跳舞的舞姬突然坐到首位女子的身旁的階梯之上,仰著頭說:“聽說今日來的都是當世的豪傑人物呢。”
“那有如何?
“姐姐是知道我心思的,我們這些樂姬舞姬隻有這麼短暫的幾年好時光,如果不在還年輕貌美的時候找個好出路,再過個幾年跳也跳不動了,該如何是好?”
首座女子哀哀歎一口氣,她又何嚐不知,等到她們沒有用處的時候就會被打發出王府去,屆時一無所有,以她們的身世,又有哪個平常男子會娶呢?
“姐姐,我聽內侍那裏說,此次徐州都督也來了,姐姐是徐州人士可聽過那位人物?”舞姬心中已有打算,幾天之前她已經拖了相熟的內侍將此次賓客摸了個底,身份年紀全深深刻在腦中。
“你呀,還真敢想!”首座女譏笑一聲。
舞姬羞赧的低了頭,又揚起臉說:“有何不敢,人往高處走,難不成一輩子被人踩在泥地裏?”
靑璃此時到是有幾分欣賞那舞姬了,能做天上雲,誰人又願意做地上泥呢?
那女子看了舞姬一眼說道:“我勸你還是別癡心妄想了。”
“為何?”
“隻說這雍州城裏的達官貴人,氏族公子那個不是三妻四妾,家妓成群?可那位徐州都督卻隻有一位嫡妻。”
“哦?難不成是他的那位妻子性格善妒凶悍?”舞姬不解,她所見過的權貴之中無一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