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寧子便站起來讓陶長虹拍照，兩人一邊說笑幾句，努力化解席間不友好的氣氛。
菜式上來時，陶寧子吃了一點東西，想起還有事要跟陶長明交代，便借口要上洗手間，溜出了座位。
她在走廊上打了一個電話給陶長明，交代了礦粉運出來時要注意的事項，又吩咐道：“今晚早些睡，明早盡早出發。”
陶長明應了。
陶寧子掛了電話，看一下洗手間的指示方向，沿著走廊走過去。
因李家包了酒店一樓大廳，一樓其中一邊的洗手間，便貼了標示，指示客人朝裏麵走。
陶寧子沿指示牌走，見洗手間還分為更衣室和化妝間等，她便進了化妝間。
化妝間一樣有洗手台和廁所隔間。
她才進洗手間的隔間，就聽見外麵有腳步聲，兩個女人一邊說話一邊洗手，似乎在補妝。
雖然有水聲，陶寧子還是聽了出來，兩個女人一個是壽星楊彩華，一個是李紫芳的母親孟如秋。
陶寧子正準備出聲跟她們打個招呼，突然聽楊彩華提起她的名字，一下就把招呼聲吞了回去。
楊彩華吹幹了手，拿粉撲在臉上印了印，湊近鏡子看自己的臉，見臉上不再出油，又換眉筆描眉，一邊問孟如秋道：“陶寧子也送你化妝刷了吧？”
“送了。”孟如秋帶笑說：“但我哪敢用這些小工廠出來的東西？誰知道她哪兒收購的毛料，生產時有沒有二次汙染？用在臉上的東西，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楊彩華笑道：“單看包裝盒，倒算精致，但正如你所說，咱們每年花一大筆錢保養這張老臉，要是亂用小工廠生產的化妝刷，不小心毀了容，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孟如秋道：“聽紫芳說，陶寧子一心想攀上李家這門親戚，是想抬高身份，好去攀星言，她這回來參加壽宴，準備這化妝刷，沒準還準備了好久呢！”
“準備再久也沒用，賤東西就是賤東西，不因為準備時間長就變成好東西。”楊彩華一聲輕笑。
陶寧子靜默著，心口發堵。原來自己精心準備的化妝刷，在她們眼裏，是如此不堪。
虧自己在送化妝刷之前，還腦補，如果她們補妝時，拿出自己送的化妝刷用一下，有別的貴夫人見到了，會見獵心喜，跑來跟自己定做化妝刷。一來二去的，自己的化妝刷高定係列就能正式出台了。
但現實，卻如此打臉！
外麵的水聲停了，腳步聲遠去。
陶寧子推開隔間的門，走到洗手台洗手，扔擦手紙時，眼角掃過垃圾桶，突然一窒，蹲到垃圾桶前。
垃圾桶裏，躺著兩隻木盒，正是自己送出去的兩盒化妝刷。
還以為她們縱然嫌棄，最多不用，往角落裏一放，再沒想到，她們隨手就扔垃圾桶，棄如敝屣。
祖奶奶還期望自己得到李家人的承認，從此躍層，看來完全是想多了。
看著這化妝刷的下場，便可知自己在李家人心中的地位了。
不單是李家，就是沈星言，對自己隻怕也是……
陶寧子突然有一種屈辱感。
她伸出手，把兩盒化妝刷從垃圾桶裏拿了出來，擺放在洗手台上。
有兩滴水滴“啪”一聲滴在木盒上，洇出兩塊小小水跡。
陶寧子抬眼看向鏡子。
鏡子裏的女孩子，靜默無聲滴著淚，眼妝糊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