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到這裏，抹了一把眼淚。
“你說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兒子死了，孫子也沒了，還活著幹嗎，還活著幹嗎啊！”
夜煙姿再也無法坐下去，打開車門，扶起了地上的老人。
農村的老太太和城市裏她常見的老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沉的痕跡，一雙手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痕跡，黑色的汙垢已經深深嵌入皮膚裏，那是曾經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留下的刻痕。
老太太原本是一臉愁容，看見她時倒是笑了出來。
“小姑娘長得比照片上更好看喲。”
夜煙姿下意識問道，“照片？”
什麼照片？
老人家故作神秘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就是你男朋友啊，那個又高又帥的軍醫，哎，小夥子也是個好人啊。”
那雙蒼老的手握著她的手掌，用力地捏著，低聲呢喃道：“好人就該有好福氣，不然那就……太不公平了對不？”
老太太沒有念的書少，想不到更好的詞語，隻是那雙用力的人讓人無法忽視。
夜煙姿鮮少感受到陌生人給她的溫暖，她也吝嗇得很，這是第一次，有一雙陌生的手護著她，護著她那顆逞強的心髒。
她從來不願意做好人，是因為曾經欺負她的壞人都活得好好的，她看不見做好人的希望，可這一次，她等到的不隻是希望，更是直接的關心和嗬護。
老太太用她蒼老黝黑的手抓著她，用她佝僂矮小的身子擋在夜煙姿麵前。
“你們這些人想要知道真相，直接去醫院裏問問那些從村子裏轉出來的病人就知道了。有些人隻是湊熱鬧，也有些人是真正的好心，我們這些從災難走出來的人，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都是這些好心人給的命。
所以更希望每一個好人都能有好福氣，也求你們別好心辦了壞事。”
老人家話音剛落，遠處又有一群人走了過來。
基本上每個人身上都掛著紗布，一看就是醫院的病人，遠遠地喊夜煙姿的名字，從破人群來到夜煙姿麵前時都是一張激動的臉。
他們之中有年輕人，也有老人，李冉也在人群中，緊張又擔憂地望著她。
“夜姐，沒事吧？”
夜煙姿搖了搖頭。
“沒事。”
她微笑著聽他們用蹩腳的普通話幫她解釋，甚至有人還拿出了證據，是災難發生之後一些人用手機記錄的視頻。
“我們早就想辦法發到了網上，但是一直都沒什麼人看，甚至還有人罵我們！我們每個人活下來都不容易，要不是夜小姐的幫助和紀先生的幫助，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裏，這條命就是恩人給的，怎麼能讓恩人蒙受不白之冤？”
“我們都商量好了，之後就拉著橫幅遊街去，反正我們都是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沒人惦記著，你們這些人要怎麼鬧就鬧吧，但若是想要傷害夜小姐，就必須從我們身上踏過去！”
夜煙姿聽著，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反應。
手機鈴聲在響，她拿出來接聽。
那頭的男聲很溫柔。
“我說過，沒有人可以顛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