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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茶與酒,刀與劍(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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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也不需知。”

“老夫溫柔。”

一個鐵血漢子,竟然叫溫柔!說出去隻怕要被笑掉大牙。

但是江湖上任何一個殺手聽到這個名字都不會有心情笑。因為這個人是個捕快,一個冷酷的捕快,一個武功極好的冷酷捕快。

漠風需要了解溫柔,不僅僅是因為溫柔是捕快,而他自己是個殺人犯。

是的,在江湖上,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在溫柔麵前,他隻是個犯了罪的殺人犯。

江湖上從來都不在乎什麼所謂的名分立場,都是實力說話,當正義的一方力量強大時,正義就能替天行道除掉罪惡。而罪惡的一方力量強大時,罪惡就能肆無忌憚的踐踏正義。

漠風本該了解溫柔,因為溫柔被稱為江湖凶犯的噩夢,但凡被他盯上的人,最後都逃不掉。倘若是普通的捕快或許根本就沒有勇氣踏足江湖,溫柔卻是個不普通的捕快,他在江湖中的名號比在官府叫的還要響亮。

“你不知道老夫的名號,老夫卻常聽你的大名,殺手冷劍,是嗎?”

溫柔仔細打量漠風,目光最終停在他手中拿的布匣,裏麵包裹著那柄冷如寒冰的冷劍。沒有人知道冷劍長什麼樣,溫柔也隻能通過自己多年辦案經驗,加上超越常人的眼力,立刻判斷出麵前的這個年輕男人,就是江湖上傳聞已久的殺手冷劍。

漠風沒有回答,他不需要回答,溫柔也用不著他親自承認。

“江湖傳言沒有活人見過殺手冷劍的容貌,所以衙門裏連個畫像都找不到,這樣怎麼行呢?”溫柔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漠風求教。

“你要抓我?”漠風看向溫柔。

“老夫今天並不是為你而來,雖然你出道以來殺過不少人,但是你隻殺江湖中人,且沒有一宗案子報到官府,所以老夫一直沒有找上你,今天能遇到你隻是老夫運氣好。”

漠風相信溫柔的話,因為沒有人知道冷劍住在這兒附近,更沒有人知道冷劍今天會從這裏經過。除了瀟振,但是漠風相信他。

夜色漸濃,溫柔一身青衣逐漸隱入黑夜,隻留下銳利的雙目,緊盯著漠風手中的劍包。

層層的包裹也無法掩藏它的寒意,任何一個江湖人都無法忽略那柄劍。

“既然不是為我而來,那請讓開,我要回家。”漠風麵無表情,目光遊離在夜色中。

溫柔不為所動,筆直的身軀好像一把出鞘的快刀,刀鋒直指漠風。

漠風的目光終於彙聚在溫柔身上,因為他感覺到了溫柔身體散發出強烈的戰鬥意誌,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漠風也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身為殺手的本能告訴他,麵前這個男人很危險,自己稍有不慎,就會折劍於此。

布匣開,冷劍出。

當漠風握住冷劍時,他就成了冷劍,一柄冷似寒冰,無堅不摧的冷劍。

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冷劍,竟不由得露出讚賞之色。

殺手冷劍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這時,溫柔突然放開冷劍的目光,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暗黃色的葫蘆光滑如玉,酒葫蘆不大,最多裝三四兩酒,但這三四兩酒必定是天下最美味的酒,至少對於溫柔來說是的。

他也是一個愛喝酒的人!不然怎會在這種緊要關頭不拔刀反而提酒?

漠風從瀟振那裏得知,但凡喜好飲酒的人,酒不傷身情自傷,因為愛酒的人大多長情,情一旦長了,總會有受傷的時候。

溫柔舉酒問漠風:“此戰不為仇,不結怨,可否共飲一壺?”

漠風輕輕搖頭:“我從不喝酒。”

溫柔一臉驚奇的看著漠風,良久……目光中竟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原本溫柔也是不喝酒的,可是一個男人什麼時候喝酒往往不是他所能控製,如果可能,他也不想依賴上酒水,因為酒就是一種毒藥,一旦沾上就是一輩子的事。就像一些情,一旦被傷,一生都無法治愈。

“也罷!老夫今天也不喝了。”溫柔默默把酒壺放回去。

酒,無論你喝不喝,它就在那裏,隻會隨著時間的沉澱變得更加香醇,更加醉人。來日當你抵擋不住它的誘惑時,它會讓你醉的更加徹底。

無酒助興,比鬥會變的很幹脆,幹脆到直接拔刀相向。

溫柔翻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刀,狀似唐刀,刀身極窄,且薄如紙,刀柄極其粗糙,刀身沒有刀鄂,且無鞘,異常簡陋,但濃鬱的夜色竟也掩蓋不了它淡藍色的弧光,溫柔的好像女人的眼眸。

人是溫柔,刀也是溫柔。

殺人的刀怎麼會取名溫柔?殺人的刀當然不會叫溫柔。

世上竟有不殺人的刀?溫柔就是這樣一把刀!

溫柔一刀,江湖上早已銷聲匿跡。可是二十年前,這把刀一出世就獨戰江南四大幫派,四大幫派內近百名高手都被他打敗,不過他是個捕快,不會輕易殺人,他隻會把那些人在監獄裏關上一輩子,至今那些人還在吃牢飯。

很多時候剝奪一個人的自由比殺了他更殘忍,所以溫柔的名頭曾讓江湖諸惡膽寒。

溫柔一刀,諸惡盡掃。

麵對這麼一把刀,漠風不敢有絲毫鬆懈。

“江湖傳言殺手冷劍,劍出斃命,無人可逃,老夫今日要領教一番。”

溫柔言出必行,下一刻就消失在原地,隻有柔美的刀刃在夜色中稍有停留,冷劍的目光一直緊盯著那道淡藍色刀刃,甚至不去理會溫柔本人。

溫柔的刀很快,快過溫柔本人。

漠風做殺手差不多十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使刀能快過劍的人。

溫柔一刀,名不虛傳。

刀刃流光溢轉,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漠風目光一緊,猛然拔劍出鞘,刹那間冰寒之氣就凍住那道即將消失的刀刃,接著他就揮劍斬去,可是下一刻,刀刃突然衝破寒冰,化作一道溫柔的亮光迎上漠風的劍。

漠風從來都不知道刀也可以那樣的溫柔,他幾乎感覺不到刀刃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擋住那一刀,他的劍停在半空,劍刃幹淨如新。空氣中聞不到半點血腥之氣,背後的溫柔也不見有何異樣,那道淡藍色的刀刃同樣如女人的眼眸一樣溫柔。

就這樣結束了,冷劍這次真的可以確信溫柔是趕著要去辦案,因為他都沒有來得及確認自己這一刀是否傷到對手。漠風同樣不在乎,他還要趕著回家,默默撿起包袱,然後隱入夜色。

這一刀一劍好像從來沒有遇見過一樣,刹那交鋒,然後各自回歸各自的生活。

漠風卻有一種感覺,溫柔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或許他們今天真的隻是碰巧遇上,但是溫柔身為一個捕快,他要做的就是抓捕天下所有犯法的人,而漠風的工作提醒溫柔,他們遲早都會有再次麵對的一天,到那個時候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

溫柔今天趁機試出了殺手冷劍的實力,雖然隻有一劍,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捕快來說,已經足夠他了解冷劍的一切,他的劍法,他的性格,甚至他的習慣。在日後可能發生的抓捕中他就多了幾分勝算。

可是漠風猜到了又能如何,他根本不能為此去改變什麼,身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

————

林似危樓,新月似鉤。

寒夜依舊,冷風如刀。

漠風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抓著冷劍,僵硬的表情使得冷風吹到他麵前都會打個轉,因為他混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風也怕被凍住。

黑夜給了漠風最好的偽裝,即便是此處不會再有敵人,他也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小心翼翼的快速穿行在密林中。

漠風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安,似乎有一柄利器正懸在自己頭頂。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受傷,身體上的傷或許不存在,但是他的心裏卻有了淺淺的傷痕。今天溫柔的偶然出現使他明白一件事,一件早他就該明白的事實。

危險並不是全部都在預料之中。能被預料的危險或許根本不能稱之為危險。就像今天的溫柔,倘若溫柔不是趕著去辦一件很重要的案子,那麼等待他的可能就是無盡的牢獄生活。

所以漠風需要更加小心。即便是在此處,這條他走了無數遍的回家路。

這便是身為一個殺手的悲哀。

所幸,漠風一路上再也沒有遇見麻煩。

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無論回家的路有多麼艱難,都能笑著走完,因為路的終點是家。

家,一個多麼溫暖的存在!不得不承認,這裏是我們所有人的歸宿,殺手,商人,讀書人,旅行者,抑或是立誌行走天下的人,無論你是英雄好漢,還是地痞無賴,無論我們走向何處,經曆了什麼,心底總會給家留一片淨土。

而回家之路的艱難也賦予了這個家更特殊的意義,倘若一個人每次出門都會和家作個訣別,那麼當他能再次活著回到這個家時,就會倍感親切,這個家的意義更是不同尋常。

哪怕是這個家簡陋不堪,哪怕是這個家空無一人。

漠風的這個家,也許在普通人眼中根本無法稱之為家,荒山野嶺間突然出現一間漆黑的小木屋,這原本就不符合常理。

木屋很簡陋,唯一的特點就是相對結實,能抵禦山穀間冬日的狂風,屋裏陳設更是簡單,原本有一盞孤燈,但是漠風從來沒有為自己點過,在漠風看來,燈原本就是為別人點的。

這麼一間小木屋,就是漠風全部的歸宿,他不喜歡與他人打交道,孤獨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的命運。

——也或許人本來就是孤獨的個體,隻是有些人偏要用群居來麻痹自己內心的孤獨。

推開簡單的木門,屋裏的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一張木板床,一張木桌,一條凳子,一支魚竿,一個魚簍,以及一盞早已布滿灰塵的青燈。

小木屋裏漆黑一片,對於漠風來說卻剛剛好,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黑夜。

看到自己的床,漠風突然感覺很累,他接過很多任務,遇到過很多難對付的目標,但是從來沒有感覺到累過。他以為自己不會有累的感覺,今天卻有點不一樣!這種累是來自身體上的累,仿佛剛剛狂奔了千百裏。漠風隱隱覺得溫柔那一刀已經傷到了自己,自己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一個黑洞,元氣正在從這個黑洞慢慢的流逝出去。

漠風雖然擔心,但是對於這樣似有似無的傷他也無能為力,他是個殺手,不是醫生。

漠風放下了包袱,卻抱起了冷劍,然後就和衣倒在了床板上。

一夜無聲。

一夜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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