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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巷,雨巷(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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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是惟一的原因。

畢竟劍也隻不過是人手中的兵器,劍的威力如何,人才是決定性因素。

麵對這麼一個認真的老人,穆伯和領路的老人都停下了腳步。

良久——

老人終於擦拭好了最後一柄劍,整理一番衣飾老人才緩緩轉過身來。

“穆修?我們有多少年未見了?”老人正是秋家家主——秋若海。

“整二十年了。”二十年過去了,秋若海變化不大,富態了幾分,蒼老了幾分,但是給人的感覺更加沉穩,更加深不可測了。

反觀穆伯,他比秋若海小了近十歲,可是卻比秋若海更顯老態,皺紋也更深刻。

“易水山莊就是一個罪惡的深淵,再也用不了十年,你就回被它吞嗜幹淨了。”秋若海提醒道。

“這是我的選擇,易水山莊對於我就像秋家的名聲於你一樣,都是不得不背負的責任。”穆伯的表情從未有過的認真,這也是他從未有過的真情流露。

秋若海無奈的搖搖頭,他或許是少數幾個能理解穆修的人,所以他尊重穆修的選擇。

既然他還代表易水山莊,那麼他就不隻是一個老朋友那麼簡單了。

“你不在易水山莊好好守著你家小公子,怎麼有空來拜訪我這個不算朋友的朋友。”秋若海對於穆修的到訪很驚訝,盡管他不出門,但是對江湖上的也有所了解。

況且,秋若海雖然隻和穆修相處過三天,卻同樣對他印象深刻。

穆修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要不以秋若海藐視眾豪傑的眼界又怎麼肯稱他一聲老朋友!

敬佩歸敬佩,秋若海卻很不喜歡跟他接觸,且不提他那天生能看透旁人內心的眼光,單就是他潛意識裏把所有非易家人都看作敵人,這一點就讓秋若海不願意和他打交道。

穆伯知道自己今日不是為了敘舊,更不是爭取秋家的支持,他不再有半句寒暄,開門見山道。

“為了山莊裏的一個殺手。”

秋若海漠然道:“我秋家從未請過你們山莊裏的殺手,也從未刻意殺過你們的殺手,秋家和任何人進行劍術切磋都是光明正大,公告天下。”

穆伯打斷道:“最近我們山莊裏加入一個新人,雖然他還很年輕,但是在劍道上的天賦超過穆某見過的所有人,包括你這個秋家的家主。”

秋若海心頭一驚,作為和穆修相處過的人,他很清楚穆修最擅長的便是觀人識人,這一論斷出自他口,至少有九分權威。

同時,秋若海心頭突然出現一個人的身影,那是他近二十年裏唯一見到的一個在劍道一途讓他自歎不如的人。

“多大年紀?有何特征?”秋若海突然追問道。

穆伯回答道:“十七八歲,沉默寡言,登記時自稱小秋,使一柄無鞘之劍。”

秋若海臉色一沉,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他秋家走出去的第三代劍士。

固執的秋雨!

秋雨可不僅僅是秋家的年輕一代。

他還是秋若海最看重的接班人,秋若海把秋家的未來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現在他卻在外麵出了事,能勞煩易水山莊的穆伯親自出馬,定是十分重大。

“他怎麼了?”秋若海冷冷的問道。

穆伯道:“他不遵守易水山莊的規矩,私自去挑戰殺手冷劍。”

“什麼!”秋若海突然驚呼道,但是一想到穆修還在這裏,便強忍住激動的心情,不過他一把在座椅上抓出深痕的舉動還是被穆伯盡收眼底。

秋若海聽說過殺手冷劍的名頭,作為每一個可能來挑戰秋家的劍客,他們都會有所關注,正是他們有有所了解,他才會在聽到秋雨去挑戰冷劍時失態。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秋雨現在的劍術是什麼水平,雖然他天賦超越常人,但是磨練還差得太遠。

如果給他十年的時間去好好曆練,定可以去擊敗楚天洗刷秋家的恥辱。

可是現在他去挑戰冷劍就等於找死!

冷劍是什麼水平?能這麼快在競爭激烈的殺手界闖出一方威名,位列江湖四大殺手之一,其劍術又豈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秋雨可以抗衡的!

“隻不過一個少年就能讓你親自跑一趟?你到底知道了什麼?又想告訴秋家什麼?”秋若海平複了一番心神,盯著穆修,眼神冰冷。

“我們剛剛知道小秋很可能就是秋雨,現在他生死未卜,作為老相識,於公於私我都必須跑這一趟。”

“生死未卜?”秋若海一下子就抓住了穆修話中的關鍵詞。

在聽到秋雨去挑戰冷劍時,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江湖傳言冷劍出手絕無活口!

可是他這句“生死未卜”又是何意?

穆修解釋道:“我們隻知道他去找了冷劍,幾天過去了,再也沒有半點消息傳來,他和冷劍都再也沒有出現。”

秋若海心裏明白,噩耗傳來隻是早晚的事。

既然此事已無法挽回,那麼他接下來要做的事至少也要保住秋家的名聲。

“所以他和冷劍相比,還差多少?必死無疑嗎?”秋若海問。

穆伯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提起了冷劍:“和南宮南的劍相比,冷劍的劍更多出一份專注;和瀟振東的劍相比,冷劍的劍更多出一份克製;和關小西的劍相比,冷劍的劍又多出一份灑脫。”

專注!克製!灑脫!

這正是一個真正的劍客所追求的全部精神。

南宮南,瀟振東,關小西,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殺手,而冷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和他們齊名,靠的就是這些,在秋若海看來,他們三人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劍客,因為他們對劍道的追求根本不夠專注,不夠灑脫,不夠克製。

而且,南宮南三年前也曾挑戰過秋家,結果跟秋家第二代打成了平手。

秋若海很清楚,南宮南對於劍道隻當作是一種樂趣消遣。

就像有人隻愛泡茶喝,那麼這個人在茶道上必定有過人的天賦,但是也正因為隻是一種興趣,他反而不會投入十倍的精力,更不會做到廢寢忘食。

所以這樣一個人並不能讓秋若海真正的重視。

冷劍就完全不同了!

即使冷劍在殺人的本事上可能不如另外三個殺手,畢竟他出道不夠早,但是對於正當的劍士之間的決鬥,無疑冷劍更讓秋若海重視。

而且冷劍還有更大的可能,不隻是因為他是四個人當中最年輕的,他仿佛能從冷劍這裏看到楚天的過去。

無論是為了挽回秋家的名譽,抑或是為了替秋雨報仇,再或是防範於未然,冷劍必死。

秋若海極少在他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態度,這一次穆修卻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決心,瞥見身邊老友目光中閃爍的凶光,穆修沒有任何反應,不過他袖中的手緩緩握成拳頭。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一個事實。

當秋家斷定一個人必死的時候,即便是易水山莊和藏劍盟也保不住這個人。

不過——無論是易曉寒抑或是穆修,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但他仍然需要走這一趟。

雙方都不再出聲,此地仿佛陷入寂靜的深淵。

良久——

“既然信已送到,山莊事物繁忙,穆某就先告辭了。”穆修拱手道。

他沒有任何必要在秋家逗留,秋家也不會歡迎他在此多待,今日他能以坐上賓的身份進入秋家已經在他意料之外了。

秋若海肅聲道:“秋家一心問劍,不喜歡參合江湖恩怨,但是也不表示秋家就不在江湖上說話了,秋家雖刻意遠離江湖,江湖上仍有秋家一席之地。”

在穆修出內門前,秋若海再次提醒道。

“回去轉告你家公子,最好不要把他的小心思打到我秋家身上,你應該明白,即便是他的老子也不敢這麼做。”

穆修稍稍停頓了腳步,無奈的輕輕搖頭,然後朝前院走去。

秋若海甚至都沒有要送送他的意思,那怕他也一起走了出來,穆修知道他是為了別的事,比如前院中正在進行的決鬥。

穆修對此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讓秋家家主起身相送的資格,從二十年前他就沒有這個資格。

穆修被原來那個老先生引著走出後院,剛踏入前院他就感覺到迎麵撲來一股水汽,好像要把人窒息,他朝院子中央望去,隻見一片光芒大作,跟他剛才在小巷中看到的類似,不過卻比剛才更亮,覆蓋的範圍也更大,他根本就看不清院子中央的決鬥進行到了什麼境地,但是他知道快結束了。

片刻後,光茫消散,水霧也緩緩下沉,院子裏兩個身影顯露出來,一黑一青。

穆修首先看到了兩人的兵器,青衣男子手裏的長劍是剛才小巷中年輕人用的弱水劍,而且從剛才的場麵來看,恐怕這個男人用的招式都是弱水三式,不過同樣的招式不同的人使出來效果自然也是不同的,同樣是那柄弱水劍,此刻卻刺入了瘸子的肩頭,如肩寸許,雖不致命,也可以讓他一個月內這條手臂無法用劍。

再看瘸子手中的劍,一長一短,攻防兼備,不過就是慢了些許,弱水劍避開短劍,在長劍還未攻出時便刺出了。

“你敗了!”對麵青衣劍士三個字猶如千斤巨石,將瘸子最後一份自信也給壓碎了。

同樣的劍,同樣的招式,隻不過是換了個不同的人使用而已。

他真的敗了,不是敗給了劍,也不是敗給了劍招,而是敗給了這個人,敗給了他的努力和天賦,對方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的秘密,仍然選擇用同樣的招式來破解,僅此一點就說明對手足夠自信,反觀自己卻被此影響。

瘸子不再說什麼,默默收起自己的劍,斬斷一根手指,然後離去。

他再也不會來挑戰秋家了。

瘸子離開前同樣再次望向穆修,這一次兩個人的目光終於對上了。

目光相撞的一瞬間,穆修也看清瘸子的真麵目,再加上此人的雙劍和武功路數,他終於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這個瘸子是雙劍睿雲,一個早就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的劍士。

現在還知道雙劍睿雲名號的人已經不多了,而穆修恰好對他有些了解,非但知道這個人的大名,還知道他現在正效命於藏劍盟。

藏劍盟主座下有十二把名劍,雙劍睿雲正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比較特別的一位,否則又怎會貿然為了一個虛名而參加江湖上對秋家的討伐。

穆修知道睿雲是一個真正的劍士,從他效命藏劍盟之前就是了,而作為一個劍士為了挑戰劍道大家冒點險又怎會在乎。

不過在穆修看來,雙劍睿雲作為一個劍士的執念恰恰會成為他致命的弱點。

看著睿雲離去時落寞蹣跚的身影,沒有人知道穆修在想些什麼,唯一一個有可能看出他心思的秋若海正在訓誡自己的後輩。

正是剛才第一戰敗給睿雲的那個年輕人。

秋若海道:“我秋家子弟會也會敗,但這並非因秋家劍法不如他人,而是學習劍法的人沒了秋家先祖的問道隻心,劍道一途如蜀道艱難,需付出超常人百倍的努力和專心,你當如此,棠兒亦當如此。”

秋若海把目光投向剛才勝利的青衣男人。

青衣男人俯首。

“小孩子沒有自知之明,做長輩的可要記得時時提點啊!”穆修離開時又隱約聽到一個飄渺的聲音自他的後方傳來,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不著痕跡的快速離去。

————

穆伯從秋家剛出來就看到擺攤的秋桐迎了上來,顯然他早在此等候多時。

小子一臉疑惑,悄悄打聽道:“老伯,剛才那個瘸子出來了,還丟了一根手指,我以為他有多厲害呢,結果這麼快就敗了,老頭子都好多年沒機會出手了!不知道這次迎戰的是家裏哪位叔叔伯伯?”

穆伯身後那個領路的老人突然教訓道:“既然已經離家了就休要再打聽家裏的事!限你在三天之內遠離家門百裏,否則家主就會把你永遠關進刑堂!”

秋桐一臉悻悻,嘟囔著嘴坐回自己小攤上。“走就走,反正這裏短時間內也沒有人會來了。”

穆伯拱手向老人道別,然後四下張望一番便慢步走向秋桐。

“秋家小子。”

秋桐笑臉相迎。

“老伯跟家裏老頭子是怎麼認識的?看老伯這麼麵生,老伯可是有些年份沒來過秋家啊!”

穆伯笑道:“的確,老伯可是有二十年沒有跟你們家族見過麵了,今天老友序舊。”

秋桐還想問更多的情況,穆伯卻道:“上一代老人的故事了,跟你們年輕人不對付,小子還是告訴老伯剛才那個瘸子去了哪裏?老伯突然想起那個人有些眼熟,打算去問問,說不定也是以前的老朋友呢!”

穆伯在秋桐的目光中朝著瘸子睿雲離去的方向走去,眨眼間消失在煙雨小巷中。

“真沒想到啊!居然是這麼有意思的一個老伯”

秋桐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從箱子下拿出一個青色包袱,撣撣上麵的灰塵,然後又取出一柄青色油紙傘,撐著傘消失在小巷中。

方向竟與穆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