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沒幾個人影，隻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又嚎叫著奔向更遠處。
顧潛忍不住掀了簾子一角，他心中總惴惴不安，許是今夜不如表麵一般平靜。
果然，轉入離城門不足一裏的主街時，一陣火光衝天而起！
本在一旁默默抱著劍閉目養神的青雀，也立刻拔劍出鞘，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一駕馬車迎麵駛來，不知為何有些失控地撞了過來，好在李新年及時停住了馬。
青雀縱身躍出馬車，連踢幾腳勢大力沉，讓那匹馬帶著馬夫一齊跌倒在地。
“難怪，這馬夫已經死了……”
青雀用劍挑起馬夫鬥笠，才發現他後腦插著一枚小戟。
馬車裏傳來些窸窸窣窣的聲響，顧潛和青雀對視一眼，挑開了車簾。
一個穿著頗為瀟灑的白淨小子，懷中抱著肩頭中了一箭的勁裝侍女，正滿臉不知所措。
“北蠻子打過來了……”
……
顧潛坐在木樁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城牆上的狼煙，有些難以接受。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戰爭會離他如此近，方才在城牆上看著關下如同洪流一般的流民時，沒忍住吐了幾次，腿肚子都有些打顫。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昨日那小公子懷裏昏厥過去的侍女，醒來已經有一會了，才吃完兩口飯就跟著小公子來道謝。
“無事，舉手之勞……”
一開口，顧潛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的不行，侍女青雀忙取出水壺給他灌了幾口。
“小子顧北歌，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顧潛，一介草莽，當不得什麼公子。”
顧北歌瞥了眼一旁的青雀和宋師師，一臉不信。
兩邊人馬就這麼安靜下來，宋師師挪過來靠在顧潛腿上，就這麼沉沉睡去。
眉頭微皺，顧潛倒也沒煞風景到將她叫起來，事實上他還是很欣賞宋師師的心態，換做其他人來幾日經曆這麼多，早便崩潰了。
至於張嵩那邊的威脅，那老小子昨夜三更便出了城門逃難去了，當真沒一點骨氣。
官府從初曉時分，便開始在全城通知青壯孤老準備好迎敵。
但北蠻子雷聲大雨點小，隻遠遠地驅趕泊州城的流民百姓，將他們都聚集到陽春城下。
不知是要死上多少。
輕歎一聲，顧潛知道自己的命運，在陽春城破後便和那些流民一般，如同待宰的豬羊。
那些個大戶官家，如今早都跑的無影無蹤，也有些倒黴蛋，被早已餓的發狠的流民拽下馬車，淹沒在人群中。
“顧哥兒，我的馬車讓人搶了！”
李新年一瘸一拐地跑來，臉上還有道紅痕。
“那些個潑皮，現在沒人管他們，已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了！”
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李新年隻覺得天都塌了，自己這麼多年吃飯的夥計，竟被人搶了去。
還未開口安慰，身後就傳來一道驚呼：
“胡二爺！這裏還有幾個姑娘，長得可水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