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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記得幻覺中的三個場景。第一個是勘測員、心理學家和人類學家一起透過水紋低頭注視著我,仿佛我是池水裏的蝌蚪,正仰望著上方。她們一直凝視著我,時間長得超乎尋常。第二個場景,我坐在哀鳴的怪物身旁,一隻手摸著它的腦袋,口中喃喃念誦一種無法理解的語言。第三個場景,我瞪視著實體地圖上的邊界,它就像一條大壕溝,圍繞著X區域。壕溝裏有巨碩的海洋生物在遊動,對我的觀察不予理會;它們的淡漠,讓我有種仿似親友離世的強烈痛苦。

後來,通過草叢中翻滾掙紮的痕跡,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凍僵,而是一直像蟲子一樣在泥地裏抽搐扭動。我依然能隱約體會到那痛楚。在折磨之下,我向往死亡,然而光亮感卻不允許。假如我能抓到槍,或許會朝自己頭部射擊……並因此而感到欣慰。

如今大概已很明顯,我並不擅長向別人敘述他們認為有權了解的事。在這一段中,迄今為止,我尚未提及光亮感的細節。理由同樣也是希望讀者在評判我的客觀性時,不會受這些細節影響。我破例揭示了更多個人信息作為補償,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它們跟X區域的本質有一定關聯。

事實上,就在勘測員準備射殺我之前,光亮感在我體內擴張,增強了各種知覺。勘測員躺在地上,拿瞄準器對著我,而我可以感覺到她臀部的移動。我也能聽見汗滴從她額頭滑落的聲音。我能聞到她擦的香水。埋伏過程中被她壓倒的泛黃草叢,我也能嚐得到。我開槍打她時,增強的知覺依然有效,這是我能抓住她弱點的唯一原因。

在極端困境下,我原本已經經曆的變化突然增強。往返燈塔途中,光亮感使我呈現出輕度感冒的症狀。我有點低燒,還有咳嗽,鼻子也有點塞,並時常暈眩無力。身體輕飄飄和沉甸甸的感覺交替出現,從來都沒有達到平衡,因此我時而仿佛飛升懸浮,時而又步履沉重。

我丈夫麵對光亮感或許會采取主動。他會千方百計試圖治愈它——同時也要把傷疤消除——他不會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處理。正因為如此,我倆在一起的時候,有時我生病也不告訴他。但這一回,像他那樣折騰是毫無意義的。你可以浪費時間去擔憂未必會到來的死亡,也可以集中精力解決眼前尚有希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