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岬角之戀(2 / 2)

有執著,豈可見哉?

用豐富的內心洞察著一切,儼然一副個人主義形象,這些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七歲,或許是六歲,我就被大海的濤聲、氣息、韻律,以及形形色色的海洋生命所深深吸引。在漫天星光之下,在布滿礁岩的岬角,我憑借手電筒的光亮,尋找石夾紅的蟹舞,全然忘記了潮水正在上漲,吞噬了回家的路。我心中暗喜,似乎正在經曆一場公主加冕儀式,我分明看見海洋之神捧起了珍珠的王冠……後來,警察來了,救生艇也來了,母親在岸上哭泣,父親暴跳如雷,還有一些鄰居和遠親,圍在那裏輕輕地歎氣。

十八歲,一個男大學生帶我到岬角辨識星座。他應該是學地質的,讀大四,看完星座不久,就去格爾木實習了,對於我來說,那個地方比星座還遙遠。猶記得,我和他站在青春的角端,一起仰望秋季星空。他說,快看,王族星座。我茫然地尋找著,除了盛大的藍色幕布,什麼星座也沒找到。或許為了掩飾一種莫名的虛弱,我頻頻點頭,佯裝驚歎。他又說,王族星座包括仙王座、仙後座、仙女座、英仙座,而和王族星座有關的則是鯨魚座和飛馬座。“飛馬當空,銀河斜掛。”不知為什麼,他的剪影有點憂傷,我忍不住想要輕觸。他的眼睛在黑夜裏閃爍,是我能夠辨識的唯一的星座。那刻起,我意識到愛

上一個人是件具有爆發力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瞬間,像地震,來不及預警。

三十歲,我從青春的墳墓裏爬出來,抖了抖塵土,又是一次新生。回頭看,我看到了一個自卑的卡夫卡,一個低微的馬丁·伊登,一個飆髒話的塞林格,以及一個頹喪的托馬斯·曼。我常常在兩極間奔走,既忘不掉被回憶修飾過的大學校園,也深深厭惡世事斧琢之後的虛偽與自私。我有了經驗,有了底線,有了瞻前顧後,有了身體的酸痛。站在岬角,大浪淘洗。我想起亞裏士多德對於孤獨的參悟,“能夠忍受孤獨的,不是神靈,便是野獸”。

四十歲,再次置身於岬角,我隻想說出曾經無能為力的現實和稍縱即逝的青春,說出獨一無二的彷徨、迷惘和熱烈。我曾經一團糟地含混沉浮過,執著不拘地承受過,但現在這一切,就好像海洋掀起的潮浪,就像海麵上漂浮的船舶,這些意象把我抓攫住——凜冽歸凜冽,赤裸歸赤裸,平靜歸平靜。

我分明感受到了大海對自己的回應,是何等滲透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