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安全帶案例一樣，正因為麵對巨大的挑戰，隻有規定強製接種疫苗才傳遞出一個堅定的信號。我記得我在童年時，汽車後座上根本沒有安全帶。你能想象現在還有這種汽車嗎？通過各種努力，安全帶已融入我們的日常生活。數據顯示，如今90%以上的美國人經常使用安全帶。正如阿克曼指出的，這種轉變需要時間，需要公共服務和法律執行的助推，甚至需要汽車上的定期提醒。所有努力都是一種信號，表明使用安全帶對挽救生命至關重要。立法者不會輕易強製執行此類法律。同樣，汽車製造商也不會因取悅客戶而給汽車添加惱人的噪聲。他們的做法傳遞出一個明確而強烈的信號，表明他們重視這一行為。改變安全帶使用習慣用了幾十年（安全帶被發明後整整一個世紀才出台了強製法案），但改變疫苗接種行為可能會更快。
正是從這一角度出發，我們應理解2021年7月
拜登總統的行動呼籲。他敦促各州為新接種疫苗的人發放100美元獎勵，因為“人們正在死亡的邊緣掙紮，那些本該活下來的人即將死去”。拜登總統指出：“如果我們能讓更多的人接種疫苗，所有人都會從中受益。”他沒有就此止步——針對聯邦政府工作人員，頒布了更嚴格的安全政策，要求員工出示疫苗接種證明，否則就要接受強製性檢測和戴口罩。他知道單獨實施金錢激勵的缺陷，並將其與更嚴格的措施捆綁在一起，以傳遞出更強的信息，表明疫苗接種的重要性。與安全帶的例子一樣，當激勵措施與極端信息一致時，強製執行的整體效果會更好。#pageNote#9
強製執行是極端措施，表明政府認為疫苗接種至關重要。我們已經從其他例子中了解到，這些強信號是有效的。思考一下強信號和稅收的案例（改編自理查德·塞勒和卡斯·桑斯坦的《助推》）。
迄今為止，瑞典是世界上碳排放價格最高的國家，約130美元/噸。1991年開始征稅時為28美元/噸，逐漸增至現在的水平。與其他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成員國相比，瑞典的實際GDP（國內生產總值）增長83%，碳排放量減少27%。雖然稅收提高了汽油價格，但相較於單獨上漲汽油價格，碳排放稅帶來的行為改變更顯著。我們從中得出一個普遍經驗。如果人們理解某
項稅收是為了解決嚴峻的問題，其效果可能會比純粹的經濟激勵更好。此時，人們可能會收到一個信號：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是利在千秋的好事。大家願意從善如流，即使這不符合經濟利益。人類就是這樣。#pageNote#10
碳排放稅明確了最終目標。稅收傳遞出信號，表明政府的優先事項。
另一個強信號的例子是一次性塑料購物袋的收費。以色列2017年出台的法規規定，大型零售商必須向顧客收取一次性塑料袋的使用費，這筆錢將用於環保基金。激勵宣傳語寫道：“本法規的目的是減少塑料袋的使用，以及由此產生的垃圾和對環境的破壞……包括對其銷售額外收費……確保環境健康，保護生物多樣性，預防並降低環境和健康危害，改善人民及後代的生活品質和環境質量。”#pageNote#11
3美分的額外費用微乎其微，但發出的信號非常強烈。它傳遞的信息是：環境保護非常重要。就像瑞典的例子一樣，其激勵效果遠勝於貨幣價值本身的預期效果。在法規實施的當年，食品連鎖店顧客的塑料袋用量減少了80%。數據顯示，2017年售出3.78億個塑料袋，而法規實施之前的2016年為17.53億個。節省的塑料袋總重為7091噸。其他國家的數據顯示，在此類法規通過後，類似的變化也發生了。
為什麼以色列的新法規如此成功？因為與
之相關的信息很明確，從而增強了信號價值。法規有力地向人們宣告，一次性塑料袋危害環境，應避免使用。使用要付出一點兒代價，但我們的目的不是收費，而是保護環境。
當遇到量子力學問題時，你會請教物理學家；當遇到根管治療問題時，你會去看牙醫；當汽車引擎失靈時，你會給維修師打電話。在這些情況下，你知道要谘詢專家。有些問題隻需少許專業知識和技能，你會嚐試自己解決。我曾親手建造過自家的露台，我的家人可以告訴你全部過程。在讀了幾篇文章、看了幾段優兔視頻後，我就動手了。相較於雇用專業人員，我耗費了更多的時間和金錢，關鍵是露台做得不怎麼堅固。但我從那次經曆中吸取了教訓。幾年後，我請教了露台建造商，自建了第二個露台，結構更加牢固，對此我深感自豪。
我想強調的是，解決問題往往需要一定程度的專業知識。在設計激勵措施時也是如此：當問題涉及行為改變時，你不應閉門造車，有效的方法是進行研究，同時向有經驗的人學習。激勵設計需要知識儲備，雖然它不像理解弦理論那麼困難，但知識和經驗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本書的寫作目的之一就是為你提供這樣的幫助。
感謝你閱讀《混合信號》，希望你在閱讀中獲得的快樂與我寫作時一樣多。我很幸運，於我而言，思考
激勵及其塑造世界的方式既是愛好也是工作，這令我不勝歡喜。在研究中，我加深了對自己和他人的了解。願本書能激發你思考激勵的意義，以及如何在生活中運用激勵——無論是激勵員工，還是激勵孩子學習如廁。如果本書隻能留下一條重要的建議，那就是：激勵傳遞出信號，你要做的是確保這個信號與目標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