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舊醒來時，恰好就在南華宗的客房裏。
小好和顧洛兒都在，被蒲公英送來的人，都平平安安。
“哥哥，你醒了？你昏迷了將近七天，渴嗎？”顧洛兒問。
顧舊沒有表情，他朦朧無神的眼睛，先看了看自己抬起的左手。
那蒼白而細瘦的手指上，幹幹淨淨，一無所有。
“我的法戒，什麼時候消失的？”
顧洛兒的眼神冷下來，她最怕哥哥問的就是這個。
法戒消失的時間，就是齊倒的死期。
“哥哥，我們飄了三日，那和尚把蒲公英送到南華宗的時候，法戒已經沒了。”
顧洛兒自己哭得像個淚人一樣，卻握著哥哥的手道:“哥哥，節哀，道長興許沒事呢？法戒也不一定……”
她說不下去了，法戒怎麼會不一定準？再沒有比法戒更知道一個人死沒死的了。
顧舊咳了一聲，幹澀的喉嚨就湧上了一口血。
他身上的血，都是齊倒給的。
他是溫熱的，是因為那個人曾把他從屍體捂熱成了活人。
“我居然……我居然都不知他祭日是哪一天。”
說著，他忍不住捂著眼睛，痛哭起來，“我居然不知道……”
顧洛兒遞來了熱水，給他擦去嘴角的血，道:“哥哥，你先喝些水。想不想吃東西，我去給你……”
可顧舊從來隻吃他做的飯，若是沒有了，吃不吃也無妨。
顧洛兒不知說什麼好，全都太多餘了。
她隻是握了握他的手，“還有我呢，你別怕。”
顧洛兒轉移話題，想說些高興的事。
“哥哥，你給吟風世子寄的信起了效用。
那吟風世子帶著戍邊的部隊，來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殲滅了高允和九王兩邊的殘兵，登臨帝位了。”
雖然吟風世子也不是當皇上的料子，沒承過帝師太傅的教導。
但好在他在邊關屢建奇功，並且顧舊聽聞，此人治下，當地安居樂業。
隻是不知他有沒有放眼天下的眼量，能不能把江山治理好。
顧舊能有這番周全安排，是先前在雲貴總督宋凜口中得知，那九王爺最近就要起兵謀反！
九王爺的本質與高允無異，不是繼承大統的好人選。
所以，顧舊原本想寄信敲打九王，不要輕舉妄動，顧家軍還在。
可是，他聽說高允把顧瀚抓了，那麼高允這算是掀棋盤自取滅亡了。
所以，顧舊選擇讓吟風世子盡快繼位，寄過去那詔書，也算矮子裏拔將軍。
不過，玉璽還在顧舊手裏，他留了一手，且看吟風繼位後的表現。
但是，饒是他想過險之又險，可能會有人因此喪命，又何曾想過會痛失父母與所愛，朝朝也香消玉殞了。
這裏的最大變數，就是那個明埃和尚。
正當此時，有人在敲門。
顧舊本不想見的，可是那人卻不請自來了。
鳳辭的眼睛通紅，整個人又瘦了一大圈，看著他道:“你終於醒了？”
語氣不善，似乎是想說，憑什麼齊倒死了，他卻還有臉活著。
“是，我是該死，你動手殺我吧。”
無論是中了噬神砂還是最後的九頭獅子印，齊倒全是為了顧舊，還有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