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辭冷嗤一聲,眼神裏是一片死灰,“殺你有用嗎?不隻我知道他與你在一塊兒是自掘墳墓,他自己也早就清楚。”
顧舊的眼眸瞪大了一瞬,十分虛弱地坐起來問:“你說什麼?”
“他卦象裏,原本要早去妖際找齊絲微的,他去了妖際,能繼承他母親的聖職,當個妖王都不在話下。”
“是你一直留他,讓他在人間油盡燈枯的。妖精就是妖精,我也隻想等他長大些,就放歸山林的,你卻牽絆他,讓他中了天司宗的噬神砂!”
顧舊的手撐著床榻,撐不住,就倒在了枕席上,又撐起來,再次摔下去。
“我……也想跟他去妖際,找他母親的,我們還要救袁水,不可能。”
他哭著對鳳辭叫喊,“怎麼會是我害死他呢?難道我愛他就是害了他嗎?”
這話問出去,他自己便有了答案。
的確,從一開始在皇宮勾引齊倒,後麵又一直強留他,沒有一樣是對齊倒有益的。
枕頭一點點濕潤起來,床單也被顧舊抓扯爛了。
他到底給了齊倒什麼呀?隻有痛苦。
鳳辭看著他哭看著他痛苦,好像無比解恨,嘴角漫上了一絲冷笑。
可是,卻突然見他拿起了懷裏藏的小刀,想自尋短見。
鳳辭用真氣彈飛了那刀子,道:“他護了你半天,那明埃也衝著他母親的麵子護你,你這就想死嗎?”
顧舊捶著床榻,此時生不如死,不知道該怎麼排解心裏的難受。
但凡想起齊倒一點一滴,都能心如刀絞。
突然,他記起來,似乎齊倒曾經給過他一滴血晶,就在他胸前戴著。
他去摸,雖然那東西融入他的身體,卻也還是能感知得到。
沒了法戒,卻還有血晶,就好像他們還在一起。
他們之間,還沒徹底斷個幹淨。即便魂飛魄散,都有千絲萬縷斬不斷的。
“鳳辭道君,我想替他去找找他母親,找到袁水的碎魂,你可知妖際在哪兒?”
鳳辭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噙著淚問:“妖際?你一個活僵屍,去了會讓妖精碾碎的。”
顧舊:“我答應過他的,我一定會做到,妖精們不會稀罕吃我。”
鳳辭瞪了他一眼,“妖際在哪裏,你會更清楚,真想去自然能去成。”
鳳辭的語氣嘲諷,她以為顧舊隻是說說。
凡人口蜜腹劍,夫妻尚且如同林之鳥,何況他和齊倒隻是同性之間的愛。
過不久,顧舊就會回去,享受他的高官厚祿了。
他踩著齊倒的屍體,爬到高位上,對新皇有大功,恐怕娶十個二十個女人都不會嫌多的,憑什麼為一個死去的妖精以身犯險呢?
齊倒心地赤誠,不知凡人心的險惡,可鳳辭卻見這種事見得多了。
這個傻子,死得真是不值。
誰知,門口卻突然站了一個少年。
那人臉上缺肉,渾身也都瘦成了一把骨頭。正是天司宗的少宗主,那個小醜八怪。
論起來,他也是齊倒同父異母的弟弟。
“師父……我聽見……噬神砂嗎?”
這些天,他在南華宗,被鳳辭悉心照料,居然能說幾個詞了,但是也連不成句。
“我……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