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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胡同何瑩還在不樂意，皺著眉道：“誰啊？有什麼好怕的？”
載她的男生腳下蹬車的力氣不鬆，“季琛你不知道？但凡在四九城混的，誰聽到他的名號不得躲著些？惹誰都可以，就這人不能惹，否則在北京城一天也甭想再呆下去。”
何瑩聽了不再出口，可心裏咽不下那口氣，半晌又嘀咕道：“關他什麼事，管他媽什麼閑事。”
她白挨了一腳，今晚回去連覺都睡不著！
***
孟梨站在胡同裏，看著憑空冒出來的幾個少年，確定自己完全不認識他們，也就軟和著態度和語氣，對他們說了句：“謝謝你們了。”
穿國防綠軍裝的少年似乎話最多，看著孟梨說：“害，舉手之勞，我們最見不得這個，憑良心也得上來管管。妹妹你家哪兒的，要不要送你回去？”
孟梨搖搖頭，“不用的，馬上就到了。”
穿國防綠軍裝的少年還想再說話，話沒能出口，旁邊個子最高的少年開了口，“走吧。”
剩下的幾個少年都不再說話，跟著個子最高的那個少年一起走。穿國防綠軍裝的那個少年走前還給孟梨丟下一句話，“小妹妹，趕緊回家去吧。”
孟梨沒應聲，看著幾個少年風風火火地穿行過胡同，她抬手捏上書包帶子，繼續往前走。走的時候還在心裏琢磨，她怎麼會遇到這幾個不認識的少年，前世好像沒有的。
想來想去，前世她也沒有在這胡同裏和何瑩起衝突。
當時何瑩戲弄她一下就走了，沒有後麵的事。
不再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孟梨按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回芝麻胡同，找到程家所在的四合院。門還是記憶中的兩扇舊木門，紅漆黯淡斑駁，有些年頭了。
大門邊有兩尊很小的石獅子，隻有一尺來高。
孟梨跨過石頭門檻進院子，走過一扇中間雕著荷花的壁影牆，這個四合院的一切便都還原在了她的腦海裏。她進了院子見人也不打招呼，直接繞過水槽往北屋裏去。
程家住北屋，隻有三間房。
如果小廚房算一間的話，那就是四間房。
程家的三間房裏，現在除了住著程春良、顧慧娟和孟梨，還有一個程老太太和程春良與他前妻生的女兒程初圓。顧慧娟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尚未出生。
五口人擠這麼大點地方，程春良和懷孕的顧慧娟住東首房間，程老太太帶著程初圓住在西首房間。孟梨沒有房間，隻有一張木頭小床，擺在當間裏。
當間裏除了孟梨的一張床，還有一張高腿長幾和一張四方桌子。
長幾上放著一個半導體收音機，都是舊物件。
孟梨抬腳上階磯，進了屋發現家裏沒有人。
她把書包拿下來掛在床頭，轉身去到顧慧娟的房間裏。
她進顧慧娟的房間倒不是為了拿什麼，隻是進去照一下鏡子。許久不曾以自己的模樣呼吸生活了，她都有點忘了自己的樣子。
記憶中，她長得挺好看的。
何瑩那幫人欺負她，多半也有她長得好看的因素在。
孟梨站到鏡子前，看到前世的自己。
十七歲的少女，臉龐白皙細嫩，眼睛大大的，精致中透著一股子軟萌的奶氣。
因為身處七十年代，她的著裝打扮也具這個時代的特色。烏黑柔亮的長發編成了兩條麻花辮子，隻是現在隻剩左邊的，右邊已經被剪壞了。
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褲子也一樣。
她穿的衣服大多是顧慧娟的衣服改的，又或者是繼妹程初圓穿了不要的，基本沒有穿過什麼新衣裳。
仔細端詳完鏡子中的自己，孟梨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額頭上。她的額頭沒有被桌角撞破出血，但被撞紫了，現在還有些腫。
手指慢慢碰上去，還是很疼的。
孟梨沒有去多碰額頭上的傷，她在梳妝桌的抽屜裏找了把剪刀。對著鏡子又看了會，然後抬手認認真真地剪自己的頭發。
剪下一縷扔一縷，眼底全無波瀾。
她已經接受了自己重生回到了七十年代的事實，此時心裏沒有太多的想法，一個就是要讓所有欺負過她的人，都管她叫爸爸。二就是給自己努力個好前程，在高考恢複的時候上北大。
哪怕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她這一世也要堅強勇敢地獨自綻放。
頭發剪完了，按著最短的一縷剪下來，隻還剩下大約一寸的長度。孟梨低頭把剪刀收回抽屜裏，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眼神越發堅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