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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莊園內其餘賓客也都到了，見血、見肉、無血、無肉前四堂的坐堂大夫都已然趕至現場，見肉堂的大夫架起曲老頭屍體，見血堂的大夫擼起曲老頭的兩袖與無血堂的人分別嗅他的臂彎味道。
芍藥後退幾步，不解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緋莊主答，“推測是投毒而死，他們在聞毒藥的味道。”
屍體失血而死，往往會因為感覺到冷而蜷縮成一團，一般這種情況下，手腕臂彎腹部膝彎位置都因折疊而保存一部分溫度和氣味。現階段，江湖上還不存在無毒無色無味的致死毒藥，所以兩位經驗老道的大夫憑著優秀嗅覺就能大概揣測出毒屬於哪一種類別。
“是杏花毒煉製出來的，塗在了紙和筆杆上。”見血堂大夫與莊主稟告，“恐怕下毒者很是熟悉曲書叢的日常習慣，知道他會偶然間舔舐筆杆或者翻紙的手指，導致中毒身亡。”
“是慢性毒。最起碼要連續三日，每次加到足夠的劑量。”
“他的雙手必然有什麼不可告知的秘密，下毒者才會用銀緞絲切掉他的手帶走。”
“報告莊主，在行囊裏發現了這卷書冊。”
緋妃子接過，上麵赫然標榜著震耳欲聾的幾個大字，“他竟然是春花江月夜榜單的作者？”太不可思議了。
春江花月夜榜單，是五列江湖榜單的合集，統稱春、江、花、月、夜。此榜單由來已久，二十年前天工府梅初雪霸占榜單榜首年年不換，可謂讓人嫉妒的牙癢癢。可也是江湖眾人公認的，不得不服。
芍藥抱臂上觀曲書叢僵硬的屍體，勾起唇角，“原來是你啊。”
她找了這麼多年，恰巧在這裏碰到了榜單的創作者。
常紅袖捏捏芍藥手臂，三人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轉身回大通鋪休息。
芍藥和常紅袖一左一右提著燈籠，中間的幺豆角牽著二人的手，悄悄問，“芍藥姐姐怎麼這個表情？”要不是芍藥沒有作案時間，先前又當著眾人的麵將仿製的銀緞絲上交給莊主，她都該懷疑凶手是不是芍藥姐姐了。
常紅袖悄聲回複，“我們之間有仇。”
幺豆角豎起八卦的小耳朵，“多大的仇？”
“血海深仇。”芍藥停住了腳步，“告訴你也無妨，我家的地址，就是他透露出去的。”她一家三百七十口的人命債，可真算得上他曲書從一份。東臨梅家堡久居峽外與世隔絕，即使被稱為不平洲七絕之一，也是萬分低調族人鮮少露麵。若不是曲書從用他春江花月夜榜單公布了所有天工府的隱私信息，逼得整個梅家不得不重新現世於江湖，為了安全而奔波。我又怎麼會淪落至今日這個無家可歸的地步？”
“此人留不得。”芍藥在燭光下的目光炯炯有神。
不論是誰又因何殺害了曲書叢，這個凶手都對她們師姐妹有巨大的威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常紅袖知她心中所想，鄭重點頭。芍藥放下心來，三人回到大通鋪休息。
幺豆角很快入眠，打起快樂的小胡嚕，芍藥則因為心中有事，半夜爬起來去井口打水將頭發洗了。
她洗著洗著，餘光瞥見一抹白色。
“誰！？”
芍藥恍然記起之前她洗澡被偷窺的那一幕，還真當她是軟柿子了。芍藥麵色不改，從腰間抽出三根鐵錐長針，直接射向腳步聲落處。隻聽一聲悶哼，有人倒地不起。
芍藥不慌不忙地走過去查看，還未到就停頓腳步，原地站定。
常紅袖朝她比了個安全的手勢，將那尾隨偷窺的黑衣人扭斷脖子，“想什麼呢？”
“許是我多心了，有沒有可能是…”芍藥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你有沒有發現這幾日死的人是有順序的？”
第一日義診是懸千古，第二日義診是繾綣夫人，第三日義診是曲書叢。如今三人或多或少狀態都不好。
“你是懷疑純白仙子的義診有問題？”
但是緋莊主確實本人不會武功，態度也一直都很和善，哪怕明鏡派那麼挑釁也沒有動怒，若是緋妃子殺人也說不清因為什麼。芍藥也覺得太奇怪了，但自打進入這個仙進奉莊園她就覺得哪裏怪怪的。她的感官從來不會錯，這個地方真的很不對勁。
常紅袖將幹淨的布巾披在芍藥肩頭，“你懷疑這個，還不如懷疑是我發現了春江花月夜榜單，氣不過晚上爬起來趁著月黑風高殺人來的實在。”
芍藥眯眼，不知是發絲上的皂角水滴入眼睛，還是因為常紅袖偏信緋妃子而不爽。
“無論如何，我們明日早上義診完就離去。”
“誰在哪裏？”
牆頭上的米湯圓弱弱嗷了一聲，迅速調頭跑掉。
常紅袖盯著米湯圓消失的蹤影良久，才道，“你要小心這隻貓，它聽得懂人語。”
芍藥點頭。
反正這個仙進奉莊園上什麼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