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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老牛番外:一念之差(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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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抱元既不姓牛,也不叫抱元,這名其實是他腦子一空隨便取的。

他是個遺棄子,跟著養母姓劉。親娘據說是個舞姬,不識字但跳舞轉圈特別厲害,一口氣能轉上百圈,裙擺飛揚如盛放花朵般明豔精神,被出門在外的懸老太爺一眼相中,花費幾個金錠子養在外麵。身上穿的是名動一時的彩霞錦緞,發頂戴的是華珠樓二十兩金一頂的寶石琉璃花冠,可以說那是他娘最風光的幾年人生。

但好景不長,牛抱元甚至來不及填充和親娘相處的記憶,他娘就在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養母是他親娘從花樓裏一並帶出來的隨身服侍丫環,據說也有一點點血緣親,畢竟都是老鴇從一個村子裏選中的,同村同姓自然沾親帶故。

對於他親娘的失蹤,養母波瀾不驚,日複一日的該吃吃該喝喝,牛抱元總是持有疑問,養母卻每次都敷衍了事,隻道他長大後便會懂。誠如養母所說,待他長到一定年齡,不需要再問他已然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明鏡派懸家嫡係一枝天資不足,唯有外室生的牛抱元超出預期,故此他的優秀累及親娘,毀掉她花朵般的一生。但年少的他沒有看穿這一點,隻道自己出身下賤,乃是十足十地娼妓之子,沒有什麼未來可言。越是心中煩悶,越是暗覺所有人都看不起,周而複始,幾番下來,他的一身牛勁沒處使,憋著勁折騰家中的東西。不足六歲,他便可以一腳踹斷院內栽種數年的樹幹,令人驚詫。

起初養母日夜織布供他上學,他毫不領情,逃課出去與一幫混小子上山下河搞七搞八。見他一日比一日更加難管教,養母便舍下臉皮去求自己的一位老相好,老相好是個年過半百的鏢師,也與親娘來自同一個村子,年齡足夠當他爺爺。鏢師閑下來便會教牛抱元些許拳腳,雖然隻是一些淺薄招式,但年輕人舉一反三。區區春夏秋冬幾個輪回,半人高的牛抱元就能輕鬆將鏢師在掄圓半圈摜於地上。

鏢師摔得實誠,邦鐺一聲被甩出去幾米遠,嚇得燒茶待客的養母趕忙跑到前院來賠罪。被養母帶著淚花扶起來他不氣反朗聲大笑,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拍著牛抱元的肩膀聲稱他天賦十足,定要拜名師好生培養。

惜才之心一起,鏢師便掏出小半生積蓄,拿來送牛抱元遠去拜師學武。兩年不到,牛抱元被送了回來,他的啟蒙師父說孩子天賦異稟已然學成,自己實在沒別的可教了。養母知曉牛抱元頑劣不堪,還道他必然是不服管教才惹怒被退回。鏢師卻別有他想,叫上其他鏢局同僚親自試上一番,三個經驗老道的鏢師敵不過一個十二歲不到的小孩子,鏢師大喜。自那以後,鏢師賭上他的所有養老本錢,甚至連落腳的房子都買個幹淨,隻為供牛抱元繼續拜師學武。

整個昆南,牛抱元的天賦逐漸有了知名度。

他自小沒有父親,鏢師相當於他的半師半父,所以即使內心依舊別扭,十六歲半大小夥子感恩在心,收斂自己頑劣的一麵決定要跟鏢師好好一起走鏢賺錢。在鏢師的極力推薦下,鏢局總把頭同意他入夥,甚至將牛抱元安排在自家子侄的精編隊伍中,眼見前途光明一片大好。養母喜極而泣,將多年來的體己錢拿出來為牛抱元買下一柄精鐵鋼刀,還為他連夜編織一條刀穗,說盼子歸家。隨著鏢局一行從南到北走過兩次,同行的精英鏢師們對這位打起架來英勇不畏往上衝,刀下留手仁慈在心的大小夥子頗為讚賞,連鏢局總把頭的親兒也佩服牛抱元的天資,與他勾肩搭背親如手足。牛抱元月錢越發地豐厚,賺取錢財後也不亂花亂嫖,積攢起來全部拿回家交予養母和鏢師使用,還為二人在村中舉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眼看著日子一天一天逐漸變好,卻不料意外來得如此措手不及。

某日,十七歲走鏢至中途的牛抱元在鄉間野溪邊喝水小息,閉目養神時耳邊傳來女子呼救聲,他來不及細想趕忙跑過去製止了幾個惡霸調戲在溪邊浣洗衣物的婦女。麵對另一方惡劣挑釁,牛抱元一拳失手打死了領頭的惡霸,最前方的婦女被血和腦漿子噴了半邊身子,禁不住嚇也一命嗚呼,倒了下去。轉眼之間牛抱元背了兩條人命,在旁的人跑的跑尖叫的尖叫,宛如他是什麼在世閻羅般懼怕,牛抱元甚至來不及回頭去取他遺落在原處的刀,便心中慌亂地帶著半身血色一路跑到旭日河道,在渡口攀上去鶴度大城的商船,自此改名換姓成為流寇。

鶴度大城從東到西總共三十三道坊,從北到南七百六十六個轉口,他都一一走遍。靠著他那一身硬功夫和混不吝的態度,半年有餘,牛抱元已然在鶴度大城的街頭混出了名堂,甚至時常有酒樓商店的管事拿著銀兩主動委托他來平事,他儼然變成了一個受人尊敬的‘遊俠’。

然而升級為遊俠的牛抱元剛開始覺得受用,就碰上一位硬點子。那姑娘‘霸占’了某坊某街某老頭的房產,抵死不還,老頭家中鬧得厲害,隻能請出牛遊俠來做好人好事。此次清除義舉值十兩銀票,初次帶了兩個小跟班禮貌敲門,奈何姑娘太厲害,見到牛抱元一次,就拿水潑他一次,無論牛遊俠帶多少個人去討要房產,每回都討不得什麼好。也不論他如何機敏偽裝,人群中那姑娘一眼便能輕巧辨認他的身份,後來這個房產爭奪戰愈演愈烈,連牛抱元剛收到麾下的小混混都知道這姑娘的潑辣無人能及,悄悄比個大拇指的同時還散發著猥瑣笑容尊稱姑娘為大嫂。

牛抱元其實沒有旁個意思,初來鶴度大城時他也流連過花樓柳巷,那裏的姑娘們美如夏花,肌膚比雪白,腰肢比柳枝細嫩,可牛抱元隻來過幾次便厭煩了這赤裸裸地金錢與皮肉的交易。雖說他乃娼妓之子,若不是親娘贖了身,恐怕他一生都會在這種地方度過,可他從小到大皆是被養母鏢師身邊人以真心相待,故此再美好的皮相,再性感的胸脯在他眼裏也不過爾爾,嚐過幾次新鮮就膩歪了。

他想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想要擁有一個溫暖有真情的伴侶守在身旁。

那個姑娘不是良民,卻也不是花樓女子,更像是被人養在外麵見不得光的外室。來年中秋月圓,他帶著打包好的棗泥花餅和其他姑娘喜好的點心蹲在巷口,親眼見到姑娘身著單衣涼衫舉著燈籠在門口張望半宿,最後落淚閉門。

應該是在等什麼人。

牛抱元見她哭紅了眼眶難過落寞,心下也如同堵住棉花般渾身無力。他掏錢跟那個老頭買下這偏宅,令所有人不再去打擾姑娘,他自然也不再出現在姑娘門前。無關愛情,他隻是可憐這個姑娘嘴硬心軟,總是將希望寄托於旁人身上,像極了他親娘或者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