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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滿堂白，所有來往之人都是一身孝衣，芍藥頭戴白花坐在桌前，幺豆角的頭繩也換成白色，她夾著奶糕小口啃著，對麵的常紅袖將頭發老老實實地梳起來正在喝粥，緋妃子見她好看便忍不住分分秒秒望著她。
芍藥敲盤子，冷冷警告，“在我家就要守規矩，老老實實吃飯。”
幺豆角將奶糕咽下，喝口茶順順，才道，“吃飯後就該上路了，開船的時間訂好了，你趕不趕得上是自己的問題，沒人會等你。”
果不其然，這一招好用，緋妃子拿起筷子迅速填飽肚子。
常紅袖遞給幺豆角一個眼神，小姑娘收到，忍不住一笑，好歹她跟緋妃子在一起共事多年，還是知道怎麼製服這個瘋子的。
“這是你府上？”緋妃子問，他怎麼不知道天工府還有這麼近距離的窩點？
鑒於常紅袖沒吃完，幺豆角替她開口，“介紹一下，這位是眾生門平字號門主尚未過門的準夫人，現在替代門主處理身後事。”
緋妃子上下一掃對麵的人，他怎麼不信呢？
“信不信由你，但那下聘的十八道金印名帖可不是憑空而來的。”芍藥傲嬌仰頭，當年追著求娶她的可是整個春江花月夜五個榜單合並也寫不完呢。
“我吃完了。”常紅袖撂筷子，另外三人都隨著她起身而起身，這麼積極，常紅袖都意外，“那就簡單收拾收拾，套車走吧。”
呂城離渡口還有一定距離，光是走路太浪費時間，還需要坐車才行。
“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嗎？”芍藥轉頭詢問幺豆角。
小姑娘自然而然地點頭，“當然，我已經是天工府的人了，難不成，還要被拋棄嗎？”
幾人也沒問貞姑怎麼安排，反正副莊主聰慧，總是有更穩妥的處理方式。
眾生門財大氣粗，為夫人選擇了兩輛豪華馬車，內裏開闊舒服又行駛穩當，芍藥帶著幺豆角坐一輛，常紅袖和黏著她不放的緋妃子坐一輛。四人朝渡口而去。
常紅袖不需要趕車，穩穩當當地盤腿觀看車上的人泡茶，“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我？我自然是跟著你走，是要一起去鶴度大城對吧。”他主打一個嫁袖從袖。緋妃子扮作女子多年，還是有神韻在的，單單看他此時順眼低眉地泡茶斟茶，無法用肉眼判定他不是一個美麗青春的少女。
“不要皺眉。”
緋妃子的動作一頓，他抬頭，不確信地摸摸眉眼間，“我皺了嗎？”
“你的手在抖。”
緋妃子下意識地抗拒，“我沒有。”他抽回手，將其壓在屁股底下，控製不住地皺起眉頭。
“還在皺眉。”似乎常紅袖越是提起，緋妃子就越是會如此照做。
“我沒有，你閉嘴！”緋妃子心頭火爆掉，話語控製不住地說出口，立刻後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要凶你…我去跟芍藥換車，不打擾了。”
常紅袖見他拿袖子遮住臉，把他攔下，“省省吧，你下令把幺豆角關起來，她身上身無分文，自然也不可能有你想要的芳菲花種。”
緋妃子眼神慌亂，似乎還想要否認，可他突然想起副莊主當時送給他的話，常紅袖不是一個可以隨意糊弄的對象，反之，但凡有一點隱瞞，她便可以順藤摸瓜將所有的陰暗全部抖落出來。
他此時算是體會到了。
不愧是他緋妃子一眼看上的人，“你是怎麼看穿我的？”
這麼多年來，仙進奉莊園一直在靠暗地裏走私培育芳菲花粉來將生意做大，遍布整個不平洲，甚至打通外邦的交易路線。
“因為你們的錢來得太輕易，太蹊蹺了。”
“幺豆角不是一個膽大妄為的性格，她或許管賬是一把好手，但要讓她禍害整個不平洲，她沒那個膽子和心態。”
“但你緋莊主就恰恰相反，你是既沒有腦子也沒有心，連基本的謊言都懶得圓個明白，可你成功就成功在膽子大到可以捅穿天幕的地步，明知羊守一是當今聖上派下來的欽差，她麵前還無所畏懼。若不是羊仙姑撤得快，傅時漆傅世子的骨架子就得被你剔骨幹淨掛在莊園大門口吧。”
“區區一個世子。”
“區區一個世子，他娘是公主殿下，是聖上唯一的姐妹。”
緋妃子不說話了，他開始注意力不集中的打哈氣，一個接一個。他的肢體語言很明顯，即使常紅袖強調了傅時漆的重要性，他依舊不在乎，在他心裏任何人死了也跟那個喵喵叫的米湯圓差不多，不會有什麼不舍。
常紅袖也明白麵前這位緋莊主常理講不通，也不會有什麼憐憫之心，畢竟光從他下毒手片解明鏡派懸家，白昆侖妄家，天心樓繾綣夫人和曲書叢就看出來了。一笑春風樓的二位殺手，也消失無蹤，不知道是用完被過河拆橋了還是發覺不對先一步逃離了。現在回想一下，恐怕義診裏麵，除了她們一行人，就是羊守一和傅世子全身而退，這裏麵應該還有素紗蟬翼的護主功勞。很難保證緋妃子沒有試圖對羊守一下過毒手，隻是天工十六器太強硬，他打不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