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許禾用一個可以拉緊的大布包包裹整塊木板油畫，斜套在身上，跟張嬤嬤他們打聲招呼後，乘坐牛車到了東市，慢悠悠步行到畫舫居。
此時畫舫居的門口人庭若市，大門右側擺放了一張長木桌，有兩個著長袍的青年人在主持，一人在長條紙上登記，一人用長條紙將畫卷標記在一起，放好。
許禾來的時辰不算晚，但門口已經排了好長的隊伍，有年輕人，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不過皆是男子。
許禾一個小姑娘排在他們中間突兀得很，路過的行人看見，還會跟同行人說道幾句。
排在許禾前麵和後麵的男子眼神中閃過不屑和輕視，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不成氣候。
許禾臉皮倒是厚得很，沒有被周圍人影響，自顧自的排隊。
約莫等了一刻鍾，總算輪到她。
許禾取下布包，雙手抓住木板的兩端，遞給登記的男子張生。
張生狐疑的看了她手上不知名的布包，又掃視了她好幾眼，遲疑道：“姑娘，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許禾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道：“我是來應招的，這是我的拙作。”
張生呆愣愣地看著許禾那張認真的小臉，伸手準備接過時，負責放置畫卷的男子徐奇眼尖的偷拉了一下他腰間的衣服，給他使了個眼色。
張生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僵，開口勸退道：“姑娘，我們隻招男子，你還是回去吧。”
許禾偏著身子，指了指告示，反問道：“你們告示上沒寫隻招男子，再者我的畫你們還沒瞧過，為何草率將我拒之門外，還是說你們輕視女子？”
張生啞口無言，徐奇擔心許禾鬧起來，害他們被花管事責罰，又不好直接驅趕，隻好耐下性子，將許禾請到一旁。
徐奇道：“姑娘，不是我們不肯收，實在是無奈之舉。上頭的管事不喜女畫師，若我們收了你的畫，恐怕少不了一頓責罰。姑娘你行行好，回去吧。”
許禾有些不死心，道：“可是我的畫你們管事還沒瞧見過，興許能破例一次。”
徐奇硬著口氣道：“你就算畫得再好，能比得上丞相府家的王大小姐，她可是京都數一數二的才女，身份高貴、學富五車，像她這種高門貴女，才能給我們畫舫居錦上添花。我便是收了你的畫作，也隻會被淘汰，姑娘還是不要做無用功，去其他地方試試吧。”
許禾冷著小臉，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強求就有點不識分寸了，自取其辱了。算了，此處不留姐自有留姐處。
許禾冷漠道：“既然如此，那不打擾了。”
許禾將布包帶子往身上一套，頭也不回的走了。
晚飯時，許禾跟張嬤嬤他們吐槽起今天去應招的事，言語中忿忿不平，委屈巴巴的，還表示自己想擺攤的想法。
以前在學校時，許禾經常跟老師同學在街頭給人畫素描，自己擺攤沒人管束，更逍遙自在。
張嬤嬤夾了隻大雞腿放到許禾碗中，安慰道：“你若想擺攤，便去孫掌櫃那問問，讓他給你尋一處攤點，西市不比東市整理有序，有孫掌櫃作保，起碼不會被人欺負了去。我也去跟你小禹哥說一聲，讓他多照拂一二。”
許禾笑著應道：“嗯呐，我明天去找孫叔幫忙。”
孫掌櫃效率很高，很快就幫許禾尋到一處擺攤地，就在家巷子頭，離家不過幾米，人流不算多，但勝在離家近，旁邊是賣脂粉飾品和手工品的攤子，沒油汙，也不邋遢。
許禾果斷交了四十文攤位錢，租了一個月，隔天拉著擔子就來擺攤。
利索的支起青布大傘，擋住陽光照射，將畫架支好，擺上兩張矮木椅。又從擔子上搬下一塊可以撐開的薄木板，將提燈美人圖掛在上麵。
把畫箱搬到她坐著的木椅旁，將擔子移到身後，就可以開張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