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任輕雨應了聲。
元舟閉上眼睛,她猜不出任輕雨來醫院的目的,但能看出,媽媽很不歡迎他,這讓她感到奇怪。
醫院門口有家文具店,南吾要買水彩筆,店主見他懷裏的狗可愛,笑著說可以幫忙照看,讓哥倆進去挑選。
四耳的狗鮮少見到,店主約是覺得新奇,左捏捏右捏捏,直把狗給摸煩了,跳下來就跑。
這時,一陣奇特的香味撲鼻而來,元舟如同被施了魔法,由著那股神奇的力量將她帶至天橋底下。
擺攤的半仙兒啃著紅薯,眼白上翻,執著盲棍點點狗鼻子,“你這是鳩占鵲巢。”
元舟,“......”差點激動地汪出聲。
看來這半仙兒有兩下子,說不定可以救她?
“我佛慈悲,見不得眾生受苦,元姑娘若是真心想還魂,需答應老夫一件事。”
“汪——”此刻,元舟隻恨自己不能開口說人話。
“任公子冥頑不靈,你要點化他,助他學有所成,好承襲他父親的衣缽。”半仙兒慢悠悠捋著胡子。
元舟麻了。
點化一個學渣?
她寧願此生當狗!
身後響起腳步聲,任輕雨插著兜走過來,一把拎起小狗,往豁口的碗裏扔了張毛爺爺,“連狗都騙,您也不嫌寒磣。”鄙視完走了。
半仙兒扶著墨鏡,從皺巴巴的包裏掏出符印,朝著吹了口氣,符紙飄啊飄,融進小狗的項圈。
回到家,南吾吵著要吃青團,任輕雨戴著圍裙在島台和麵,場景唯美又割裂。
元舟不禁想到了那個女人。
她很美,像煙雨江南的古巷中撐著油紙傘的畫中人。
可惜紅顏薄命。
她在一場連環車禍中喪命。
母親的離世,也將任輕雨的朝氣一並帶走了。
那時的任輕雨遠沒有現在這般沉寂,他如一汪死潭,幽深、靜謐,且危險。
在外麵跑了大半天,元舟感到口渴,用爪子扒拉南吾的腿,電視裏的奧特曼正在打怪獸,南吾注意力全在那兒。
她歎口氣,垂下腦袋,爪子碰到了項圈。
“阿彌陀佛。”元舟聽到一個極輕的聲音自喉管冒出。
南吾扭頭看了小狗兩秒,跑向島台嚷嚷,“哥,派姐會說話!”
任輕雨把青團放進蒸鍋,頭都沒抬,“餓糊塗了?”擦擦手把水杯遞給南吾。
“哥,我不渴。”
“給它喝的。”
南吾這才發現小狗的自動飲水機空了,為自己的粗心向派姐道歉,早把狗會說話這事拋在腦後了。
元舟鬆了口氣。
重生到狗身上就夠詭異了,再讓他們發現狗還具備語言功能,她唯恐任輕雨這妖孽心生邪念。
飯後,任輕雨去了書房,元舟回味著半仙兒的話,決定知己知彼百勝百勝,於是悄悄跟上去。
古香古韻的房間內陳列著各類藏書,紅木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側牆掛著幅精美的絹帛。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任輕雨伏案寫字,幹淨修長的手指握著紫毫筆,對擅自闖入者,未置一詞。
元舟膽子大了起來,一躍,跳上太妃椅,探著腦袋去看。
瘦金體的筆勢爽利,頗有蘭竹勁挺之妙,四個字躍然紙上。
【元舟是狗】
“呲啦——”
伴隨著宣紙被撓爛的聲響,小狗被扔出書房。
屁股與地毯接觸,元舟慘叫。
心裏怒罵:任輕雨簡直比千年幹屍還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