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炎的話音落地，劉基止不住的點頭。
而一牆之隔的朱標和朱元璋父子則是兩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思。
他們一個是當今大明王朝的創立者及掌權者，另一個是大明未來的繼承者，一個是現在的權力之巔，一個是未來的權力之巔。
但此刻，兩人都同時因為楊炎的話，陷入了對大明未來的思考之中。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楊炎的話，引經據典，字字千鈞，不是從天下子民的利益出發，而是從大明老朱家的子孫利益出發，讓愛子心切的朱元璋都反駁不了一句話。
炎能夠讓大明兩代領導人都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問題，改變這個可能貽害大明的政策，這就已經強過了當朝的所有大臣。
劉基心中暗讚楊炎王佐之才，並不為過。
沉思片刻，朱標問道：“可是，如果不封王，又該如何限製那些驕兵悍將呢？”
楊炎繼續道：“驕兵悍將，如果放在戰場上，那是一個褒義詞，因為他們驍勇善戰，勇猛過人，但如果放到太平盛世，那就是一個貶義詞，因為他們不學無術，為非作歹。”
朱標和一牆之隔的朱元璋劉基點頭。
楊炎繼續道：“驕兵悍將，說到底，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太平世道，都是替朝廷打工，在戰場上的時候，軍隊會有嚴格的管理，但到了太平世道，朝廷對這些打工的驕兵悍將並沒有精確的管理，他們的工作做得如何，為朝廷作出貢獻與否，是否為非作歹等等行為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規範。”
“這樣一來，在太平世道，驕兵悍將就容易脫離朝廷的掌控，反正俸祿是定死的，他們幹活也行不幹活也行，甚至為非作歹，也一樣能夠領到朝廷的俸祿。”
朱標深以為然的點頭。
事實上也確如楊炎所說。
楊炎繼續道：“所以，朝廷對驕兵悍將必須要有一個精確的管理，如何管理呢？從供奉入手，因為供奉是驕兵悍將以生存的收入來源。”
“我們首先便將現有的供奉一分為二。”
“其中一份作為基礎，也就是基礎供奉，每一位驕兵悍將都可以按照自己相應的品階按時按量領取，我們暫且稱之為基本俸祿。”
“而另外一份呢，我們稱之為績效俸祿。”
“顧名思義，這一部分供奉用以按績效而給的俸祿，這是經過考核才給的俸祿，按照績效成績進行分配。”
“怎麼分配呢？朝廷可以設置績效考核製度每年對驕兵悍將進行考核，為了公平起見，可以皇上的意見占五成，大臣和民意各占二成五，那些表現優異的，為國為民作出貢獻的，可以分到更多的俸祿，而那些消極怠工的，沒有作為的，甚至為禍一方的，拿得少，甚至沒有俸祿。”
“驕兵悍將的業績得到客觀衡量激勵。努力者得到回報，懶散者給予懲戒，不再是幹得好壞一個樣，吃大鍋飯。這就解決了公平問題，而公平正是激發驕兵悍將發憤圖強的一個重要源泉。”
話音落下，牆裏牆外都是一片死寂。
朱標聽得神色激動，卻又有些迷茫。
縱使他學富五車，但楊炎說的績效考核製度，他聞所未聞。
一時之間，他感覺自己似乎懂了一些什麼，又好像沒有完全搞懂，就一個孩子像觸碰到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裏麵的東西讓他新鮮好奇，想要極力弄懂，但一時半會之間，又接納不了那麼多。
朱標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當中。
而一牆之隔的朱元璋也和朱標差不多，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眉頭緊鎖，眼神深邃，滿是思索之色，手中的茶水已經涼了都渾然不覺。
劉基亦是如此。
隻不過他對楊炎的話融會貫通得最早，眸中陡然精光大盛。
天才！
楊炎不是王佐之才那麼簡單，他是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