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嚴斌的婚約持續了十多年。
當時,顧家父母出車禍,她趕過去的時候連最後一麵都沒看上。
人還躺在太平間,門口親戚卻都已經開始瓜分顧安然父母留下的集團。
那時顧氏屬於上升期,集團剛剛定位在高科技產業項目上,人工智能領域小有成績。
這些,在顧家那些虎狼親屬眼裏,簡直就是一塊甜美的蛋糕。
那個時候,顧安然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無力”。
她是顧家父母唯一的親生女兒,帶著當時比她小八歲,隻有九歲還在上小學的妹妹顧林清。
沒了爸媽,她居然連保住家產的本事都沒有。
讀書這麼多年,學了那麼多禮儀教養,卻在父母離世的那天赫然發現,那些東西,全都是廢話。
沒用。
沒人因為顧安然講禮貌懂道德而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退讓半步。
走投無路,顧安然隻能想到嚴斌。
華國的頂級豪門,當時和顧家有些交情的,隻有嚴家。
顧安然知道嚴家當家也不是講情麵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交換,她是不可能得到幫助的。
可那時,她沒得選。
如果不找嚴家,父母奮鬥一生得到的的一切都會被人瓜分幹淨。
找了嚴家,興許還有垂死掙紮的機會。
就算最後也還是什麼也不剩下,但起碼掙紮過,努力了。
抱著這樣的心情,顧安然帶著九歲的妹妹,在大雨裏站在嚴家門口,等了整整兩個小時。
“你剛剛說我的未婚妻?”
嚴斌低沉的聲音將裴伊伊從回憶裏拉回來。
他放下筷子,身子往後,靠在椅子背上,注視著裴伊伊的眼睛:“……她三個月前死了。”
裴伊伊麵無表情,不以為意的“哦”了一聲。
嚴斌的目光依舊戳著她,讓她後背發毛。
這種審慎的視線,隻能說明那不經意的話,確實戳到了他的痛點。
“我沒想過她那麼決絕。”
忽然,嚴斌自顧自道:“海浪那麼大,她身上帶著傷……我想過她會不同意,會憤怒,會恨我,但我沒想過,她會跳下去。”
他炯炯的目光始終注視著裴伊伊。
有那麼一瞬,裴伊伊有些心虛。
那眼神不像是看著“裴伊伊”,更像是注視著“顧安然”。
可怎麼會呢?
人死複生,還換了個軀殼,這種天方夜譚誰會相信?
想到這,裴伊伊又覺得自己天真了。
連借身還魂她都親自經曆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嚴總,你……”
“別打斷我。”嚴斌闔眼,“讓我說完。”
裴伊伊抿嘴。
“顧林清說她是天選的人,我最初以為她瘋了,但後來她確實說中了很多大事件,嚴家有不少生意受她預言的照顧。”嚴斌清淡道,“我和她就做了個約定,她告訴我所謂的預言,我無論何時,不論她做過什麼,都保障她的基本生活。”
說到這,他緩緩睜開眼:“但是,我對她隻有……”
“伊伊!”
嚴斌的聲音被打斷了。
裴伊伊回過頭,她的張主任氣喘籲籲,攥著那串佛珠,被酒店員工攔在幾米外。
他發絲上掛著汗珠,白色襯衣濕了大半,一把甩開酒店員工的胳膊,冷聲厲色的嗬斥:“別碰我。”
不知為何,看到他的一瞬,裴伊伊的心頭流淌過一絲放心。
“伊伊,我來接你了。”他快步上前,一隻手輕輕搭在裴伊伊的肩頭。
嚴斌坐在對麵,翹著二郎腿,冷冷看著裴伊伊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