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灼眼。
病房的新風係統吹出徐徐微風,“張主任”躺在床上沉睡著。
裴伊伊輕輕走過去,抬頭看著吊水袋子裏還有三分之一的餘量,思索幾秒,還是抽出板凳,坐在了床邊。
傅修說,他隻是太累了。
低血糖再加上工作忙,連續熬了幾天,再聽說嚴斌找茬,氣血一上湧,鬆口氣的時候自然就撐不住了。
他原話是:沒大礙。
但裴伊伊坐在板凳上,看著那張精雕細琢的麵龐,怎麼也放不下懸著的心。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男人這麼好看呢?
明明眉眼沒變,人也沒胖沒瘦,隻是頭發長了一些,更愛對她笑一些。
怎麼就這麼讓人移不開眼呢?
裴伊伊猛然一滯。
她忽然覺得自己變得有點不對勁。
對一個躺在病床上手無縛雞之力的美男,腦袋裏到底都在過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啊!
人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這實際年齡三十多,身體年齡二十出頭的難不成也在這個行列?
這奇怪的念頭一起來,就像星星之火,眨眼燎原,根本收不住。
“完了完了……”裴伊伊揉著自己的額頭。
【對一個比自己小八歲的男人想什麼呢!】
躺在床上的男人眉頭微微一皺。
裴伊伊是覺得他表情變了一些,但仔細盯著,又覺得像是自己看錯了。
她深吸一口氣,哀歎一聲,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上輩子,裴伊伊雖然不是什麼神醫傳人,但確是藥神的關門弟子,對五行脈象也有些研究。
他這麼虛弱,如果能對症下藥,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隻是裴伊伊的手剛要摸到脈門,忽然一隻大手猛伸過來,攥緊她的手指。
“伊伊。”
他醒了。
裴伊伊抬頭望去,這個男人一如往昔,微笑著望著他。
那笑容仿佛有一股魔力,瞬間驅散整個病房裏的陰霾。
裴伊伊看的有些出神。
他微微眯眼,調整了下坐姿,緩緩探身前傾,湊在裴伊伊麵前,笑著說:“幸好,我這張臉你還看得過去。”
裴伊伊一愣,眨眼就覺得麵頰像是火燒了一樣:“說什麼呢……你快躺好,一個病人還這麼不老實。”
他卻沒鬆手,指尖扣緊了裴伊伊的手心,猛然一拽。
裴伊伊重心不穩,踉蹌半步,跌坐在他懷裏。
他悶哼了一聲。
裴伊伊低頭,瞧見自己另一隻手正好按在他輸液的手背上。
像是受驚的兔子,蹭一下就要推開男人。
“別推。”他啞著嗓音,“抱抱我。”
裴伊伊心如擂鼓:“你的針啊,得讓護士看看才行。”
“別動。”他又說,“求你了,抱抱我。”
裴伊伊望著他,那雙帶著祈求的眼睛,落在她心湖裏,泛開層層漣漪。
最終還是妥協了,像是抱著一隻巨大的玩具熊,擁他入懷。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他麼?”懷裏的男人低沉道,“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沒能繼續說下去。
裴伊伊一把將他推開,鄭重其事:“好了,別鬧,剩下的話一會兒再說,我去找護士。”
為了強調,還豎起手指,點著他的鼻子尖:“乖,別任性,我馬上回來。”
說完這些,裴伊伊一路小跑,轉身出了病房。
傅行思坐在床上。
他有些呆愣,半晌噗一下笑了。
什麼叫乖?
這是把他當小孩子了麼?
可也正是這輕輕一下的觸碰,讓傅行思回過神來。
他差點就說了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