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岔路口,秦風先一步離開。
桑榆和秦風的院落並不在一處。
季淮跟著桑榆朝著另一邊走去,桑榆的白衣上還沾染著不少的血汙,還未來得及清理一二。
但桑榆絲毫不受影響,行走之間,自帶幾分的灑脫。
“小師弟,不想笑,就不要笑。”
桑榆溫和的聲音在季淮的耳邊響起。
季淮收斂了笑容,他不笑的時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
“大師兄,我方才,笑的很難看嗎?”
桑榆搖頭:“不,師兄隻是希望,小師弟你,開心的時候可以笑,難過的時候可以哭,任何時候,都無需勉強自己。”
“大師兄,我隻是,有些害怕。”
季淮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說話的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桑榆卻聽到了,他輕輕拍了拍季淮的肩膀。
“別怕,小師弟,師兄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外人都以為,季掌門修為高深,常年閉關修煉,是為了早日飛升成仙。
可隻有少數幾人知曉,自從母親早逝後,父親就此一蹶不振,加上重傷未愈。
數年以來,名為閉關修煉,實為養病,閉門謝客。
從小到大,陪伴季淮最多的,不是他的父親季嵩,而是大師兄桑榆。
桑榆比季淮大八歲,待他極好。
溫文儒雅,謙遜有禮。
翩翩公子,君子如玉。
季淮恨不得用全天下最好的詞來形容桑榆。
“那個小少年,是整個村莊唯一活下來的人。”
提起今日之事,桑榆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他和秦風以及其他幾位弟子,將村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第二個幸存下來的人。
“大師兄,此事.....”
“小師弟,桑師兄。”
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了季淮的話。
算上季淮在內,季嵩一共收了四名弟子,柳聽雪是其中唯一的女弟子。
“師姐,你怎麼過來了?”
季淮笑的眉眼彎彎,迎上前去。
“聽說你們此次遇到了魔物,我過來看看,小師弟,你沒受傷吧?”
柳聽雪上下打量著季淮,眼含擔憂之色。
季淮拍了拍胸脯道:“我沒事,師姐放心,有大師兄保護我。”
柳聽雪轉而看向桑榆,在看清楚桑榆身上帶著的血跡之時,神情微微一變。
“桑師兄,你受傷了?”
柳聽雪疾步走上前去,似乎想去查看桑榆身上的傷。
桑榆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依舊溫和,疏離有禮。
“柳師妹,多謝關心,我並未受傷。”
“桑師兄,你沒事就好。”
柳聽雪的神情略微凝滯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站在身後的季淮並沒注意到這邊的異樣。
他興衝衝的接話道:“師姐不必擔心,大師兄並未受傷,他今日救了個人回來,身上沾的是那人的血。”
桑榆道:“小師弟,人是你救回來的。”
季淮攤了下手,眨了下眼睛,狀似妥協的說道:“好吧,大師兄,就算是我們一起救回來的。”
兩人對視一下,嘴角都露出了笑意,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外人無法插足的默契。
之後的幾日,季淮睡的都極不安穩。
夢裏不斷的出現一具具死相淒慘的屍體。
那些麵目可憎的屍體變成了惡鬼,在漫山遍野的血紅中扭曲爬行,淒厲痛苦的慘叫聲震耳欲聾。
清晨時分,季淮無精打采的在竹林練劍,中途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桑榆出現的時候,季淮已經背靠著挺拔的竹子打起了瞌睡。
接連幾日的噩夢,令季淮整個人萎靡不振。
任誰每晚睡夢中被一群醜陋的惡鬼追著跑,想來滋味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