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十餘天,季淮一次也沒再踏足回春閣,也再沒見過裴灼。
出於愧疚和憐憫,桑榆倒是獨自去看望過裴灼好幾次。
也聽桑榆說起過裴灼一回,都是些誇獎的話。
堅強,懂事,乖巧。
眼見季淮並無半分興趣,桑榆也沒再提起過裴灼。
當時從裴灼眼中一閃而過的涼意,始終令季淮耿耿於懷。
那不是一個小少年該有的眼神,那是一種猶如看死人一樣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情感。
但就連季淮自己都不確定。
他是真的看到了,還是因為見多了屍體,又被噩夢擾亂了心神,心理作祟而產生的幻覺。
季淮將這個問題拋到了一邊,想不通的問題,他一向不愛鑽牛角尖。
不管是真是假,季淮都將裴灼劃分到了不喜歡的那類人裏麵。
反正等到裴灼痊愈之後,就會被送下山,自此以後,和他再無瓜葛。
然而,季淮再一次毫無預兆的見到了裴灼。
在柳聽雪的花房內。
花房顧名思義,是用來種植鮮花的房子。
這裏的花房都是一些難得一見奇花異草,每種都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柳聽雪平日裏無事,就喜歡侍弄這些寶貝。
季淮空閑時,也會過來花房這邊轉轉,十有六七,能在花房見到柳聽雪。
心情好時,季淮會幫忙給柳聽雪的那些寶貝澆水。
季淮也隻會澆水,鬆土施肥他嫌髒,修剪花枝他嫌累。
髒活累活,那肯定不是他季少主該染指的。
“師姐,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季淮拿著一支新做好的玉簪走進花房,揚起的嘴角在看見某人的時候,落了回去。
正半蹲在地上修剪花枝的人,並不是柳聽雪,而是裴灼。
柳聽雪則站在一邊,半彎著腰,耐心的教裴灼修剪花枝,語氣溫柔。
“對,剪這兒。”
“裴灼,你做的很好,累了吧,我們先休息一會。”
裴灼在柳聽雪的指導下,幹淨利落的剪掉多餘的花枝。
他搖了搖頭,乖巧的回答道:“我不累,謝謝柳姐姐。”
聽到季淮的聲音,裴灼回過頭,衝著季淮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小聲的喊了聲:“哥哥。”
季淮挑眉,語氣不善衝著裴灼質問道:“誰是你哥哥?”
“你叫誰哥哥?”
“師姐,他會怎麼在這裏?”
最後一句,是衝著柳聽雪問的,語氣明顯好上不少。
裴灼的手指抓著自己的衣角,長睫毛顫動了兩下,局促不安的看著柳聽雪。
柳聽雪朝著裴灼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安撫著裴灼的緊張不安。
她站起身,柔聲解釋道:“是我請裴灼過來幫忙修剪花枝的。”
季淮皺眉道:“師姐,這些雜事,交給下人做即可……”
“小師弟。”
柳聽雪生怕從季淮的嘴裏,說出更加難聽的話,趕忙出聲製止了他。
她同情裴灼的遭遇。
這孩子自從能下床之後,大多數時候,都是坐在回春閣門口發呆,神情落寞。
柳聽雪主動接近裴灼,每天都會陪裴灼說說話,才逐漸讓這個孩子重拾了笑容。
裴灼極為乖巧懂事,性格又軟,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給別人添麻煩。
等裴灼傷好的差不多之後,柳聽雪便邀請裴灼替她一起侍弄那些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