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緩緩轉頭看了一眼，疲憊地點點頭，也無力說話。
寧哲將她送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她睡下才折返。
老婦的房間裏，寧哲眼中含光打量著這位老人的身體，渾身昆力像是泄了氣的氣球，比起前兩天初見時還要少七成，呼吸更是微弱不少。
老婦的狀況很早就查過了，在沒了眼睛的情況下卻多次動用依靠雙眼的【雷昭】造成的異能反噬，導致身體機能下降體能衰弱。
再加上本就年紀大了，強弩之末下用了殺招，如今也不剩幾天了。
或是感受到了【雷昭】的氣息，床上的老婦人緩緩睜開了眼。
寧哲將其扶起，一碗粥吃得幹幹淨淨，還吃了幾塊水果。
給老婦擦了擦汗，老婦靠在床頭，空洞的眼眶下帶著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笑容。
“給我說說都看到了什麼。”
寧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昆力幾乎幹涸，體內生機凋零。”
“很好，你果然是練成了，要是早些年遇到你，那丫頭這些年也不用這麼苦了。”
她感慨了一會兒，繼續道：“這【雷昭】傳了七代，那對眼睛帶走了三十幾人的光明，如今終於在我手裏傳了出去，幸好沒走錯路啊，對得起那人，也足以告慰那些前人的在天之靈了。”
老婦的語氣平淡，但寧哲不難想象其中的辛酸和困難。
“想當初，我嫁到田家的時候，身邊的姐妹哪個不是羨慕我尋得良人，等那【雷昭】被完全摸透，便是嫁入了豪門，平時出門，那左右也都是恭敬奉承，真是好風光啊……”
她今天少見的話多了起來，開始講起了以前的事，講她年輕時豔壓群芳，講她嫁了如意郎君，講她婆媳爭風吃醋，講她當年也是女中豪傑，講她一雙兒女也都是人中龍鳳。
“可惜天公不作美啊，那次的荒獸暴動竟有兩個修成人身的王級，雷家兩百多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就我一個老太婆帶著個女嬰苟延殘喘下來，可惜我到底不是雷家血脈，最後隻能把希望放在那傻丫頭身上，卻不想臨了了還能碰見你。”
“算是造化弄人嗎？”
老婦仰麵歎息，“也還好遇見了你……”
寧哲在一旁靜靜聽著老婦的一生，心中也是頗多感慨，不過這個中滋味，想來就是真要她自己來說都不能說個九成九出來。
歇了一會兒，似是沒了興致，她沒再說那些事，反而朝寧哲問道：“你會做飯嗎？”
“嗯，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過。”寧哲點頭道。
老婦自然不知道他在家裏的幹姐姐，也不知道那窗外的夜夜笙歌是寧哲家裏的，隻是覺得如此反倒更合適了，便道：“為我做頓飯可好。”
人家是老前輩，又教了自己人家傳了七代的功法，寧哲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田恬要照顧老婦便少出門，所以家裏的食材倒是比自己家都要齊全，寧哲想了想，決定先動手燉一鍋湯，再燒了兩個大菜。
廚房裏的響動驚醒了田恬，少女便幹脆給寧哲打起了下手。
兩個人一人掌勺一人備菜，都是當家做主多年的人，配合下來竟格外的默契，寧哲一個動作，田恬就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宛若磨合了多年的老友，兩人都不由沉浸在了這種奇妙的默契當中。
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做了滿滿登登一大桌的菜，不過也不用擔心吃不完，以寧哲現在的食量，隻要他想，再來十桌也吃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