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菜，少女這些天來心裏淤積的鬱氣似乎也散去不少，嘴角不由又恢複了往日的笑容。
“好久沒這麼大展拳腳了！”
寧哲在一旁伸了個懶腰感歎道。
少女下意識看去，又迅速回過頭，嘴角的笑容也悄然消失。
旁邊的寧哲卻是沒注意到少女神情的變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我去把奶奶扶出來。”
兩人將老婦扶好坐下，也都各自落了座。
這一大桌子的香氣讓老婦食欲大振，也不要兩個小輩幫忙夾菜，自個兒就動了起來，她雖然細嚼慢咽，可看那動筷子的頻率便知道速度不慢。
最後這一大桌的菜竟是老婦吃了大半，最後愜意的靠在了椅子上。
等兩人收拾完，寧哲去扶她回房時，老婦卻擺擺手道：“就在這兒吧。”
寧哲的手楞在半空，一旁的田恬也是瞬間紅了眼眶。
“奶奶。”少女挽住老婦的手道：“這裏風大……”
老婦搖了搖頭，笑道：“裏麵太悶。”她又看向寧哲道：“請你千萬記得答應我的事。”
寧哲重重點頭。
“丫頭，以後別太勉強自己了，有事別憋在心裏……”
她一番叮囑後，看了看陽台道：“帶我去吹吹風。”
秋日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但陽台的風正清爽，繚亂了老婦鬢角的斑白，空洞的眼眶裏看不出神情，但微翹的嘴角比平時低了兩分，卻笑得輕鬆、笑得解脫、笑得自然。
……
陽台隻剩下炙熱的陽光，風畢竟是過客，終究還是走了，去了下一個陽台，去了更遠的地方……
遠去的風中隱約能聽見少女的哽咽。
以前她在，再苦都沒哭過的，現在卻連哭都不敢大聲！
寧哲伸手想要抱抱田恬，少女便一頭紮進了他懷裏。
放聲痛哭！
於是他緊緊擁著她。
這一刻，沒有看他一飛衝天卻不敢接近的膽怯。
沒有想要親近卻不知以何種身份的茫然。
沒有想要追趕卻漸行漸遠的無力。
這麼多年，別人在進步的時候她也在進步，別人在放鬆的時候她還在默默努力，她見過夜裏最亮的星，直視過最柔和的太陽，走過別人走過的路，也見過別人沒見過的風景。
在累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她沒有放棄，在渾身傷痕累累的時候沒有喊過一聲痛。
因為她有方向，她有要為之而努力的目標！
那是七代人的努力，那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用自己的光明換來的榮譽。
那是奶奶滿含期盼的目光！
少女在寧哲的懷裏釋放著，“我真的努力過了……我好努力的。”
“我能跑得好遠好快……”
“我的力氣也好大的……”
“我還能……我還能……”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聲嘶力竭裏帶著濃濃的絕望！
“沒事的，你很努力，你跑的那麼快，又這麼聰明，還這麼堅強。”
寧哲輕聲安慰道：“以後，我帶你去看看潭山采藥，去城西做短工，去撿垃圾，去蹭飯……”
熬過了寒冷的夜，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的時候，城外的焦土上一顆種子撐破土層發芽，破滅帶來生命的終焉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生！
……